,酒壶见底,众人本无嫌隙,酒入肝胆,更是将平日藏在心底的话一一说了。
忻毅讲起了童年时的趣事,连柳长宁那时的所作所为也一并说了,引出一片笑声。至于流放朔方的事他虽然一再掩饰,却也知道是极苦的。不然堂堂将军之子也不会连学堂都上不了,亦不会亲手送别了所有的亲人,孤身一人回到京城来。
柳长宁将这一世的经历说了,却将昔日的恩怨一并掩去。李正炽摇头晃脑地,口齿也有些不清,语气里却全是关心:“长宁一个女孩子,这些年也不知是如何过来的。”柳长宁忍不住用眼光去瞥李正煜,见他神色波澜不惊,心里便是一沉。
刘得远除了上阵杀敌,总是一副谦逊温和的模样。如今听他说了,才晓得他也是举家获罪,才被没入宫中的。他倒是看得开,对自己的遭遇只是一笑置之。说起报仇之事语气微暗,却还能隐忍如故:“此中关节甚是复杂,究竟主谋是何人还不好说。如今王爷也尚是韬光养晦,我也只好一步步慢慢来了。”
李正炽一会瞧瞧这个,一会瞧瞧那个,末了却叹口气,以手支颐:“你们皆是有故事的人,我却像个孩子,什么都是三哥给安排着。”他将头微微偏去,眼中似有星河流动:“不晓得母妃……母后在天上过得可好?”
李正煜是唯一清醒之人,酒过三巡,他连脸色都未或便。他先是让亭中的侍从一并退下了,又换上了自己的贴身暗卫。然后便在一边坐着,静静地听着众人的故事。他心中虽然动容,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等到李正炽突然讲起郭婕,眉心却是突突一跳。他打了个手势,让身旁的暗卫去取两件披风来。
就在此时,李正炽忽然拉住了他的袍袖:“三哥,大家既然如此有缘,不如换帖如何?”
李正煜尚未开口阻止,柳长宁便摆手道:‘此事万万不可。我是女子,又是罪臣之后,王爷怎可屈尊纡贵。“
李正炽嘴角一撇:“长宁最是见外,好端端总把自己撇在一边。换帖本就需要单数之人方可,你若不参与,我们同谁换帖去?”
李正煜神态拂袖:“光焰你也莫要太过胡闹。异性不换帖,宗亲不换帖,没有关公像及牺牲者不换帖,这些规矩你都不记得了吗不跳字。
李正炽倔犟地昂着头,眼里神情却是果决:“若是做任何事都要守着这些繁文缛节,那换帖就没任何意义了。结交之事本就是兴之所至,被这些规矩道理框死了,岂不可惜。”
李正煜无言,却是挥手叫人送上香烛和薄竹简。五个青年面向亭外,手中拈香,说出“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的誓词来。这一夜微风习习、月朗星稀,本是个优美难忘的夜晚。而在场之人已是心情激荡,设想着在漫漫岁月之中同生共死、相互扶持的情形。柳长宁无端地想起后来的许多变故,只觉得这个晚上看似寻常,实则已经预示着未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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