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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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印班辰发出一声充满愤怒跟怨恨的吼叫。千防万防，仍旧是上了当，落了陷阱。若是自己再谨慎一些，或许就不会上这当。

    借着一刹那的光亮，印班辰看见了令他绝望的事情。这个暗道，状若枯井，高有四五丈，下宽上窄。纵然在他实力全盛时期，也要全力才能跃出来。

    然此时他疾奔两日两夜，功力已消耗了七八成，哪里能够跃出来。况且身在半空，也无处借力。

    “啊…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印班辰又一声大吼，声音是那么的愤怒跟悲凉。

    暗道口在打开之后又再度合上，这里变成了完全的漆黑所在。

    “哼…”朴如圣身子伏在地上，听着印班辰的吼声，脸上显出冷笑。没笑两声，也兀自昏了过去。

    ……

    黑暗中，印班辰手掌依然紧握着玉瓶，他打开闻了闻，只觉有淡淡的香气渗出。

    这可能是解药，更可能是毒药。

    他踌躇间，更加的焦急起来。肩膀传来的阵阵怪异痛楚，时刻都在提醒他早作决定。

    这个决定很难做，朴如圣那般狡猾，他不相信会真把解药让自己拿到。如果这不是解药，他必须要马上斩断这整条左臂，或许还能活下去。

    他正处在人生最巅峰的年龄，哪里肯就这样让自己变成怪物。他不歧视身躯残疾，但却不肯让自己变成这样。

    “啊！”印班辰状若疯狂的大吼着，发泄着。

    “我有生之年，定要将你等通通送进地狱！”他的声音充满了悲壮。

    “呲”的一声响，长剑出了鞘。

    …..

    周梦萱在叶城等了两日时间，也没有等到师叔印班辰的消息。“可能临时出了变故，印师叔才自顾离去。”她心里这般想。

    她又想到黑衣杀手，此行下山的任务还未完成。

    她不再逗留，迷雾身受重伤，此时追击正是最好的时候。若等他养好伤，在想杀死他，就难了。

    周梦萱在城中买了匹快马，吴瑜瞧得师妹离去，当即也跟上。两人便出了叶城，沿着小道一路查探。

    这条小道一直延伸，直进了大山之中。这片山脉范围极大，高耸入云的山峰都有许多座。山间生长的植物，随着山脉高度的不同而变化。

    周梦萱两人下了马，顺着山间小道前行。午后十分，两人到半山腰，抬眼望去，只见山势连绵无尽，几乎看不到人烟。过了一山，又是一山，两人跋山涉水，可把吴瑜弄得叫苦不迭。

    到了这大山之中，马匹哪里还有用处。周梦萱秀眉微蹙，显然也没有想到这茬。两人放生了马匹，自顾顺着山道前行。山中既然有山道，那顺着山道走，定能找着人烟。

    只是周梦萱陡然想到一个问题，迷雾身受重伤，别说跋山涉水，就是在平原上逃出这般远的距离，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此时已不及往回赶，山中林深兽多，自己两人还是先找到部族山寨再说。周梦萱心里想明白了，也就不再多做担忧。她本就是极为冷淡之人，心里真正在意的事情，很少。

    朴如圣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被手下人员处理包扎过。但内腑所受的伤，却需要慢慢调养。

    “来人！”他思虑了片刻，便朝屋外喊道。

    顿时一个略显瘦削的男子推门进来，恭敬说道：“朴大人，您有何吩咐？”

    朴如圣兀自躺着，也不起身，眼睛望着屋顶，恨恨的道：“派出人手，把杀手迷雾的消息，暗中传出去。”瘦削男子脸庞略微疑惑，朴如圣又接着道：“传到神刀门，秦安府，传到各大势力耳中。”迷雾出身杀手组织，对于他接杀手任务的情报，暗龙早有暗中记载。事实上，每个杀手接任务，组织都会记载。

    “大人，神兵在他手上的消息，是否也一并传出去？”瘦削男子问道。

    朴如圣轻叹口气，不料引起内腑剧痛，脸上都显出狰狞的神色，“传，都传出去。”

    “是，大人放心。”那瘦削男子恭敬应声，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慢着！”朴如圣右手支着身子，偏过头道：“魇王死在迷雾手里的消息，尽快传给主上。详细情况，待我伤势好转，必会亲自前去面见主上。”

    ……

    神刀门中，甘曲在不久前，帮助师兄权满英，坐稳了门主的位置。宗门长老不服，他手起刀落，杀死了这位长老。在他心目中，师傅死后，师兄权满英所占的分量尤为重要。

    若不是师兄一直照顾自己，恐怕自己早就死去了，甘曲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见得门中大事已定，他便打算游走大陆，打探这个神秘凶手的消息。

    “师兄！”甘曲进了大殿，看着坐于高处的权满英，心里竟感觉有些生疏。权满英身着锦衣华服，坐在师傅白友川曾经坐的位置上，志得意满。看着进殿的壮汉甘曲，本来正自沉思的他，忽然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切，但甘曲只觉得陌生。

    “师弟，有什么事情么？说出来，我定帮你。”权满英语气中带着豪气。

    甘曲甩掉心中的胡思乱想，“师兄还是师兄，我怎会胡乱想这些？”他看着权满英，吸了口气，道：“师兄，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哦？辞行？师弟要到哪里去？”权满英眉头微皱，显然不喜欢听到这句话。

    “师兄，师傅大仇未报，九泉之下，定不得安息。我准备外出打探仇人消息，伺机为师傅报仇。”甘曲看着权满英微皱的眉头，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莫名的失落。他本想说，我们一起为师傅报仇，但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人心的变化也许真的只是在这一瞬间。

    “也好！”权满英皱眉片刻，淡淡的说出了这两个字。他高坐在殿上，脸上神情有些冷漠。

    “嗯，师兄，我告辞了！”甘曲瞧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嗯。”权满英嗯了一声，便不再看他。甘曲转身走到殿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权满英，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气愤。

    “报！”殿外想起声音。

    “进来！”权满英低头喝道。

    一个青年弟子进得殿来，看到门口的甘曲，微微行了一礼。随即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对权满英道：“禀门主，守门弟子接到一封书信，我们不敢私自拆阅，便送上来，请门主过目！”

    “哦？”权满英疑惑，“拿上来！”

    “是！”这个青年弟子恭敬上前，将书信放在了权满英面前桌子上，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甘曲本有心想知道书信内容，便也转回殿中央。

    “师兄，信里都写了什么？”甘曲看着权满英打开了书信，便开口问道。

    权满英沉默半晌，便道：“你自己看吧。”甘曲闻言，上前接过书信，看了起来。

    “什么？代号迷雾的杀手，杀死了师傅？是那个手拿漆黑神兵的黑衣剑客？”权满英虽一直在焦州神刀门中，但最近发生在大陆上的大事，还是知晓的。信中还点明了，迷雾身受重伤，实力发挥不出一成来。

    甘曲心中砰砰直跳，“师兄，你真不为师傅报仇？”他双眼直视权满英，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哎，师弟，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不是我不想为师傅报仇，但是这个敌人实力太高，若是报仇不成，反而得罪了他，那定会让我神刀门毁于一旦。你忍心看着师傅的心血就这样没了么？”权满英语气铮铮，言语之间考虑深远。

    “哼，师兄，我看你是贪图权势，根本不把为师傅报仇的事情放在心里。”甘曲终于爆发，手指着权满英说道：“好，你就在此享受你的荣华富贵，门主宝座，我自己一人前去为师傅报仇，纵然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甘曲说完，转身迈着大步出了大殿。他身材壮硕，行走间，带着一股豪气。权满英没有说话，看着甘曲离去。直到甘曲出了殿门，他的声音才隐隐传来：“师弟，这书信或许是个陷阱，你莫要上当了。“

    甘曲此时怒在心头，哪里听得进去。他回到院中，匆忙收拾了行礼，扛着大刀，便出神刀庄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