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天气并不算很热,但屋角却仍然摆着四只硕大的冰盆,幽幽的散发着丝丝寒气。以至于守在屋里的丫头们都不得不穿着稍显厚重的春装,才不至于抵受不住这里的凉气。
虽然她们也觉有些浪费了,但有什么法子?谁叫她们的主子不爱用凉席等物?就是大夏天也是要铺着厚厚的锦褥丝棉,若是不把房间弄得冷些,如何消受得起?
略带羡慕的瞧着外面远远的山坡下,正和小厮打情骂俏的小丫头,妒忌的目光落在她们虽然简朴,但凉爽舒适的纱衣上,心中暗骂一句骚蹄子,却又盘算着何时要将自己箱子里那些更加能包裹出青春姣好身材的衣裳穿出去显摆,到时可得让那些小丫头好看。
但很快,这些念头却被屋里大丫鬟出来的一声吩咐打断了。
“快,你们几个跟上,去阁楼里抬几只箱子下来。”
大鱼吃小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外屋的丫鬟可以欺负院里的丫鬟,同样的,她们也得被内屋的丫鬟欺负。
等着从闷热的阁楼上把东西取出,抬了进去,几个丫鬟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却得不到半句夸奖,只是大丫鬟挥一挥手,她们就得赶紧退回去当班,不能让这身汗臭冲撞了主子。
薛老太君再扫一眼方氏呈上来,欲给温家放小定的十二样定礼道,“这样短的时间置办出这么些东西来,也算是难为你了。只是我瞧着你用的托盘不过是寻常的红酸枝填漆捧盒,颜色虽是喜庆,却不够贵重。不如换作我这套紫檀描金嵌螺钿的,再把你这些东西摆上,就足够身份了。”
看箱子一打开,那成套的贵重捧盒价值根本不在定礼之下,方氏大喜过望,忙起身给老太太行礼,眼中还生生的挤出两滴泪来,“到底是您替儿孙想得周全,回头我让悯儿亲自来给您磕头,有您替他操心,这是他的福气。”
薛老太君却道,“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我知道让他娶温家郡主,你们心里也是有不痛快的。对了,你母亲家妹妹那儿你说了没?”
方氏这回的眼泪是真的掉下来了,“怎敢不说?已经打发人送信去了,横竖是咱家亏欠了他们,说不得将来只好在曼儿的嫁妆上多尽些心了。”
薛老太君点了点头,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虽说这门亲事可能与你想的不一样,但怎么说,你们也是不吃亏的。不怕说句让你难受的话,能娶到这个媳妇,也算是悯儿的运气。”
方氏脸色僵了一僵,才赔笑着道,“老太太说得是。悯儿倒是个懂事的,知道这事也没说什么。”
薛老太君淡淡应了一声,忽又问她,“程家那边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都准备好了。”说起此事来,方氏松了口气,带了几分幸灾乐祸,“我已经看过黄历了,幸喜这几日都不错,明儿给悯儿放了小定,后儿就去程家把人接来,到时候摆一桌家宴,让人来给老太太磕个头,事情就算完了。”
她顿了顿,才觑着薛老太君的神色问了句,“那日要不要请大公子出来,晚上好圆房?”
薛老太君默然一阵,道,“这事别拖到后日了,明儿白天给悯儿放小定,晚上就去程家接人。”
“这么急?”方氏有些诧异,也有些不悦。在她儿子办喜事的时候来这一出,万一到时钱灵犀不高兴,闹起事来怎么办?
可薛老太君却睃了她一眼道,“恒儿虽不是你亲生的,但好歹也是邓家的人。他近日在京城已经够多是非的了,不需要再为了个纳妾又添一桩。正好借着他弟弟的喜事,把他的事掩一掩,让人先进了门再说。”
听她这么说,方氏也无可奈何了,只得答应下来。心想怪道这老太太这么赏脸,愿意拿那么好的捧盒出来,原来还是偏疼大孙子。
可薛老太君紧接着又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疼悯儿,自然也得顾惜着他大哥。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若是恒儿给人在背后说闲话,你们难道就脸上有光?”
这么一说,方氏连半分不满都不敢有了,“老太太多心了,我们怎么会这样小家子气?”
薛老太君不置可否,却道,“明晚等程丫头给我行了礼后,你去把恒儿院里那女人也叫来,你看着她,让她受程丫头一杯茶,将来就谁也不敢闲话了。”
方氏一听,就知道老太太是打算故意给钱灵犀没脸了。一个正牌媳妇进门还没摆过酒,向祖母行过礼,反倒让个小妾占了先,这事摊谁身上能好受得了?
方氏愿意看戏,可这样明目张胆的恶人却不愿意做,“如此只怕不妥吧?万一老爷……”
可薛老太君显然已经是胸有成竹,“无妨。到时我会把老爷支开,等到礼成,老爷又能说什么?再怎么说,这也是内宅的事,老爷成天不知多少大事要操心,区区小事就不必劳他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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