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燧不赞成的瞥了她一眼,“人都过世了,何必还在背后说人闲话?横竖都是一家子的两姐妹,夸谁都不合适,你往后在外头说话还是小心点。尤其是给生儿相看亲事时,切莫攀得太高,小心高处不胜寒。”
郭淑兰连连保证,“我知道自己脾气,可不敢要那些金尊玉贵的姑娘们,哥哥那里我早说过了,只管择那门第不错,名声又好的姑娘就是。做媳妇儿的,还是温柔贤淑的好。要说起来,生儿这脾气还是很有些随了我,一样的烈,若不是乖巧懂事的,只怕日后相处不来。当然,侯爷大度,自是又不一样。”
听她末了不忘拍两句马屁,韩燧倒是笑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得很。不过关于生儿的将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心里有数,总会给你们母子留下足够傍身的东西。到时我留下遗命,就让你随着生儿去过,让你哥哥来做个见证,想来也无人敢有二话。”
“侯爷……”郭淑兰感动得伏在他的膝上,握着他的手,眼中泪光点点。
韩燧看着自己已经布满老年斑,如老树皮般的粗糙大手,再看着她依旧年轻娇嫩的手,心中更加怜惜,柔声宽慰着,“你这辈子跟了我,确实是委屈你了。若是闭眼之前,不能把你安置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的。不过不管生儿娶个怎样的儿媳妇,你这性子却是要收敛收敛的。生儿是个粗心的孩子,心地是很好的,但凡事想不到那么细。你若是跟儿媳妇相处不来,到底吃亏的是你自己。”
从来良药苦口,郭淑兰也是遭遇过这么多的人生挫折,才知道韩燧劝她的这番话有多么中肯与诚挚。
至于钱家那姑娘,郭淑兰觉得,只要需要,她也愿意替她的亲事出一份力,但是要嫁给她的儿子,实在是不合适。
其实郭淑兰担心多了,钱家跟她的看法基本一致。而关于他们家二姑娘的婚事,人家早有定论了。
“这眼看都是大姑娘了,还成天躲懒怎么行?只顾逗着泰来玩儿,你就不能好生绣绣嫁妆!”林氏一进屋,就毫不客气的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抢到怀里,然后把那个不务正业,趴炕上跟小侄子滚一团的小女儿揪起来训斥。
钱灵犀翻了老大个白眼,“娘,您想抱孙子就直说,干嘛还非得找借口骂我?”
“我这怎么是借口了?眼看房家的人就要来提亲了,你还这么着可怎么行?”林氏这面严正申明自己的态度,转过脸却眉开眼笑的逗弄着宝贝孙子,“泰来呀,一早上没抱了,想奶奶不?”
五六个多月的小婴儿开始长牙了,见奶奶问他,小泰来睁大了眼睛,昂头又流下一行口水。
钱灵犀代替侄子,在旁边不满的嘟囔,“哪有一早上没抱?明明早饭那会子就抱过的,不过是一会儿没见罢了,让人家怎么想?”
“去你的!”林氏顿时丢一记眼刀过去,“我孙子愿意想我,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子心思,什么借口要带泰来玩,要给泰来做吃的,全是你自己躲懒不想干活!弄得你老娘成天跟个老妈子似的跑前跑后,你挺得意的是不是?”
“哪有?”钱灵犀觉得很有必要替自己好生辩白一番,“咱家现在不比从前,娘也该学着打点些家计了,等到过些天爷爷奶奶,大伯大娘过来,看您把上上下下收拾得清清楚楚,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岂不要大大的夸奖于你?再说了,现在还有三位嫂子替您分忧,您只管动动嘴皮子,具体的事都有她们去干,怎么会让您当老妈子?”
林氏拉长下嘴唇,重重嘁了一声,“这么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去料理家务?”
“不敢。”钱灵犀见老娘要发火,顿时赔着笑谄媚道,“娘您是能者多劳,做女儿的能偷点懒就偷点吧。这不是您说的,做闺女时要多享点福,日后嫁了人可就轻省不得了。”
“呸,你也真好意思说。”林氏横她一眼,却是看一眼左右,见只有最老实的端画在旁边侍候,这才把声音压得极低嗔道,“真是没皮没脸,这话从来只有做长辈的说说,哪有大姑娘自己说的?看不让人笑话!对了,我早想着问你一句了,嫁给亮哥儿,你没啥意见吧?你要真不愿意,娘也不逼你。”
钱灵犀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好有意见的?门当户对,彼此又了解深入,这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