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有动静,王三炮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个屋子里面时间是静止的,只有我一个人能活动。
“吃饭啦!”我又往前凑了凑,在王三炮的耳朵边上轻轻的唤着:“大蹄髈,红烧的,还有牛戴家的大青鱼,你不是最喜欢吃尾巴么?怎么,不和二哥抢了?要不我给你做个鬼脸?实在不行,去年我们不是打赌谁今年找不到老婆谁就脱光了衣服在军部光屁股跑三圈,你有了老婆,不想看我裸奔?你现在醒过来我就脱。”
“嘻嘻嘻嘻——”躺在地上的曲小亥突然笑了起来,“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你们谁愿意装谁装,反正我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
曲小亥这么一笑,倪娜和皮蛋也坐了起来,他们两个只是脸上带着笑容没有出声,曲小亥已经是捧着肚子在地上笑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猛然又想起什么来,低头看着王三炮,这家伙正微笑着看着我,一双小眼睛还对着我眨巴眨巴的。
“你——,你们——”我有些气急败坏。
“你早饭吃蒜了吧?”王三炮咧着嘴,他看样子不能太动表情,但是很想笑话我,“臭死了,放了半天屁,没死也被你熏死了。你裸奔啊,你倒是脱啊,脱啊。”
“混蛋——”我自己也笑了起来,一半是因为刚才说了那么多丢人的话,更多的是看到王三炮并无大碍,“这谁的主意?我枪毙了他。”
“除了聪明绝顶的我,谁还会想出这么个点子。”曲小亥站了起来,“隔着窗户就看你啃着大馒头溜达过来了,怎么样,本姑娘打仗玩票都是一流的吧。”
“你拉到把你!”我瞥了她一眼,“也是你第一个忍不住吧,聪明的时候挺聪明,笨的时候和猪没什么两样。”一边说着一边又坐了下来,“什么时候醒的?医生有没有进一步的诊断。”
“我们回来之前就醒了,也是老天眷顾他。”倪娜倒了一杯水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到现在为止,脑子里面还有弹片,但是取不出来了,但是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是今后不能过于劳累和过于恼怒,否则会旧疾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危险。”
“那就不劳累,不恼怒。”我点了点头,“三炮,以后也要学学牛戴,遇事淡定,遇人先笑,他比你高明,你是处处争强,而他却每每示弱,关键是心态要放好。”
“那些个,以后再说把!”王三炮笑了,今天他显得特别高兴,“什么都学牛戴,就不是张三爷了,哈哈!说道牛戴,还真有点想他,不知道金州那边战况如何了,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好好的喝个痛快。”
“不准喝酒。”倪娜在边上冷冷的说道:“医生说了,这辈子你忌烟忌酒,打从今儿起,别说喝个痛快,就是抿一口试试?我弄不死你。”
“这——,哈哈!”我看出一点端倪出来了,朝着王三炮眨了眨眼睛,“行啊,胖子,看样子这是成了,什么时候摆酒,这喜酒新娘子可管够的吧。”
“石副官,你是长官,又是三炮的结拜兄弟,不应该这么没大没小的。”倪娜脸涨的通红,端起桌上的饭盒就往外跑,“你们聊着,我去打点粥来。”
“别光说我。”王三炮看着倪娜走出了房间,帘子放了下来才把目光收了回来,“你自己呢,我们几个出生入死的少壮军官,都已经算是有了家了,你呢,别总和自己过不去,女孩子么,要追的,难道你还等着人家上杆子不成?”
“对啊!”曲小亥也在旁边搭话,“石杨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自信,实在不行,你看上谁了,我替你去说,至少在小黄山,我看那几个丫头对你,都有点那个意思。”
“不说了,不说了!”我摆摆手站了起来,心里突然冒出了初见江盼雪时在梦中的那首诗,“莫恋玉尘九命妖,三生不定心无靠。烽烟乍起燕终去,红梅落尽残雪消。”这首诗包括那个梦都在告诉我,这几个女子都不能去碰,如果非要逆天意而行,那只会害了自己,更害了他们。
“怎么,板着脸干嘛!”曲小亥看着我在那里发愣,以为我生气了,“行了,行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都是缘分,缘分不到,什么都是假的。”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自感有些失态,便笑着自嘲似得挠了挠头皮,“宪兵队就剩下十几个人了,执法队能扛枪的也不会超过五十个,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都打光了,还能有什么打算?”曲小亥苦笑了一下,“别说我们了,卞普这一仗基本上就剩下两个营了,等吧,等上头的命令吧。”
“也是,好好休息才是,别的不要去想了。”我只能这么安慰他们了,“今天正好是清明,得空到城墙上去化点纸钱,算是祭奠祭奠殉国的兄弟吧。”
“报告,指挥部桂长官命令。”门外有人高声说道。
“进来说吧。”曲小亥把传令兵招呼进来。
“各位长官好。”那士兵还是非常有礼貌的,看见病床上的王三炮,还故意把声音压低了,“桂长官请曲处长和石副官前往指挥部商议,王队长有伤在身,就暂时不请了。”
“马上就去。”我站了起来,“三炮,倪娜和皮蛋在这里陪你,我和小亥去去便来。”
“忙你们的吧。”王三炮显得有些失落,笑着摆了摆手,“宪兵队废了,老子也是废了,唉。”
“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城北和城西的敌军已经退了。”桂木森今天特别的精神,换了一件崭新的军服,那股兴奋溢于言表,“看样子,丹阳城已经牢牢的握在了我们的手中。”
“长官,敌军在城北还有三个营的兵力,城西也有三个营,加上一个炮营,总兵力不下三千人,而我们即使补充了援兵,也就是与敌军相当,而且近一半是我的骑兵,骑兵虽平原作战攻击很强,但守城夺寨在经验和火力上均不如步兵,昨天吃了点亏便全线退兵,会不会有诈?”惠莹显得有些担心,“更何况这个时候,赵有利的20师应该已经渡过长江了,江镇周围的伪军应该不少。”
“大家不用担心,据军部战报,金东将军指挥的江镇西线作战已经初现成效。”桂木森赞许的朝着惠莹点了点头,走到了地图前面,“集团军最精锐的第一军第一师赵亭赵师长的四个步兵团和炮团已经过宝华山,攻占了桥头镇,并且沿着桥头、东林做纵向铺开,同时第一军独立旅于春旅长的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营,也越过论山水库,到达韦岗镇,兵锋直指江镇南部重镇丹徒县的外围,上党林场。”桂木森得意的在地图上重重的点了一下,回过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是我丹阳守军浴血奋战,使得诸英的特务旅加上钟山的71旅未能及时攻下丹阳,在24小时内牵制了将近六仟敌军,虽然损失较大,但是却让江镇的钟山对于自己西面的外围无可奈何,几乎只能做象征性的抵抗,使得金东将军的大军势如破竹。”
“那么,诸英的部队应该是回收急救丹徒咯?”卞普眼睛盯着地图,脑子在飞快的转动着。
“卞旅长说的对。”桂木森笑道,“现在局势是,诸英的特务旅把昨日攻打丹阳的全部部队,重新建制,六个步兵营,一个炮营在补充了弹药后,整建制进驻丹徒县。20师叶笑领73旅两个步兵团,一个炮营守江镇的东部谏壁,以防我军从丹阳进犯,赵有利自己带74旅进入江镇,与钟山剩下的72旅合兵共守江镇。从今日起,敌军已经不再有复夺丹阳的心思,保住江镇才是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