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比往日更暗。
可含章殿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早早点燃烛火,亮若白昼。皇帝批阅奏章的后厢昏昏暗暗,没有一丝亮光。皇帝把自己关在里面什么吩咐没有,外面高洪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敢轻易打扰。
高洪书怀疑皇帝这神经病是要大发。
昭阳宫搜出那物,自尚方监呈上来,皇帝几乎把屋里能砸的全砸了,连他一向喜爱的铜狮纸镇都砸破了一个小角,只有惠妃送来的食盒摆在桌案上反而幸免于难。
皇帝将他们全部骂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满脸乌青,如果不是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还清醒着,高洪书都想叫惠妃过来驱鬼。
皇后一向温婉示人,高洪书昨天随皇帝去昭阳宫只以为是皇帝单方面打皇后的脸,好好撒撒火也就罢了。谁知皇后战斗力破表,寸步不让,激\烈到他最后都想爬出去以保安全,免得战火一处触发,生生把他给烤焦了。
皇后是宁可撕破脸,甚至不惜借口凤印丢了,要皇帝搜查全宫所有来往人员,也不在杨妃晋位诏书上盖印。
高洪书估计皇帝也没想到皇后变了脸之后竟是个战士,一度竟让皇后呛的只有呼呼喘的声音,脸上就跟涂了红颜料似的,小半个时辰都没下去。高洪书几番拦着,皇帝才没冲上去掐死皇后。
当时他只有一个想法,特么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做太监也就罢了,还给这么一家子神经病做太监!
下辈子,他就是宁可当头骡子,也不进宫当太监了,他只怕皇帝以后不清算要他命,估计他也会自己死自己,太刺激了。
一众宫人都眼巴巴地瞅他。想他拿个主意,皇帝在屋里玩自闭,一天不吃东西也还罢了,万一什么时候饿了。皇帝吩咐一声就能吃上。他们这伺候人的吃饭睡觉都定时定点,吓一天胃早就空了,问题是皇帝不吃,高洪书也不敢吃,高洪书不吃,他们也不敢吃。他们一边担惊受怕,一边还要干活呢,哪受过这个?
皇帝以前生气也有时有晌的,怎么今天就拉长阵线,现在还不撒口?
“师父。御膳房……”连书摸黑找到门口,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一边说一边咽口水。“问皇上什么时候用膳,这一直在火上煨着呢。”
高洪书思前想后,一咬牙到门边尽量温柔地叫了声:陛下。
那婉转低鸣的声音。连书暗自庆幸是饿空了肚子,否则非吐出来不可。
“陛下,您一天还未用膳,您多少吃些。”高洪书硬着头皮轻声道。
话音未落,就听皇帝喑哑着声音回了一个字:
“滚。”
“陛下——”
皇帝不知手头还有什么就扔了过来,一下就砸到门上,吓的高洪书三魂七魄都飞了个干净。好悬没出哭音,连书眼明手快,黑着天还是眼尖地一出手就捂住了高洪书的嘴,这才没喊出声。
去特么的皇帝,饿死你丫的!
高洪书流泪满面,皇帝气饱了。他真当下面一堆人喝西北风就能饱啊?
顾宜芳深吸了口气,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着桌上的食盒一眨不眨。从昨晚到现在,皇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他心里。
皇后不曾对他表示怨恨。甚至连他处心积虑打击朱家,她也没有任何表态。她只是鄙视他,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你喜欢谢玖,恨不得把皇后之位都捧到她面前,旁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为了她,你甚至不惜自欺欺人地认为她是真心喜欢你。你是皇帝,你当真相信这宫里有真正毫无杂质的爱情?皇上,你是话本子看太多了,傻了吧。”
“你真以为我想要除去谢玖,还要编那么一个蹩脚的借口,把你的宠臣万钟也拖下水?”
“你看你宠的都是什么东西,一个八面玲珑,最善长演戏,一句也不会给你的谢氏。还有一个风\流纨绔子,败家子,只因为他能做一个听话的狗,你就百般抬举,让他做你杀人的刀。”
“他们是什么人都不重要,只要能为你所用。你对谢玖几分真几分假,我不知道,可她对你,能有一分真,算我多说。”
“你别用万钟查,随便找你个别的心腹——如果你有的话。去查一查当看梁国公嫡女谢玖是怎样着迷万钟,亲笔的诗,亲手绣的荷包,她那些闺阁密友没几个看不出来,你去查查,看看是我污蔑你的心头肉,还是我说的是真的。”
“历来狡兔死,走狗烹,朱家能有这几百年的基业,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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