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了,麦苗儿成亲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是腊月二十六,离过年剩四天。这个日子是找算命先生合过生辰八字算出来的,说是这一天成亲,会白头偕老子孙满堂,麦苗儿满心欢喜很是满意。
过年和成亲搅在一起,可以省很多事儿,两件事情一起办。
过了腊月,麦家就忙碌起来,麦李氏天天带着三个儿媳妇来帮忙,缝被褥新衣做鞋子。麦穗儿为麦苗儿置办的衣服布料很全乎,春夏秋冬都是两身,还有亵衣亵裤什么的,棉布绸子缎子,绣花的印花的。家里所有人包括麦长青一家人的,就连小小的飞凤都有。麦李氏婆媳都很高兴,麦秦氏便也跟着坐在烧得很热的炕上,含糊不清的跟麦李氏说话,顺便看麦青儿不让她进来。
按照民间风俗,成亲用的东西需是的儿女双全的女人来做,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可以打打下手,没有儿子的是不能帮忙的。而麦青儿这样被休了回来的是万万不可参与的,不但不能参与,还不能进那个屋子,免得晦气。
麦青儿很识趣的没有进屋子,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很不舒服,更加觉得自己活的窝囊。看麦穗儿带着喜郎忙前忙后,喜郎的喊叫声老狗的叫声更让她心烦。看麦苗儿带着大肚子的存香在厨房里忙活这么多人的饭菜。两人都很麻利,存香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手脚利索很有眼色,她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只好在外面没活儿找活儿干,每天去后院喂七八次猪,毛驴,鸡,两头准备宰了过事儿的猪被喂得滚瓜溜圆,皮毛光滑。见了她都不去抢食吃了。毛驴也是吃得太饱消化不了,总是扬起脖子昂哦昂哦的叫,还不停的围着驴槽打转,几只蹄子疯狂的刨着地,驴粪蛋一波接一波的拉下。
两头驴是专门为姬小童麦苗儿准备的,姬小童现在家业丰厚,以后不会需要这头毛驴,这两头毛驴便将被作为嫁妆,腊月二十六牵去孙黑牛家。
看着两头毛驴撒着欢儿的嘶叫,又不停的拉粪,麦青儿心里有气,这该死的畜生都似乎在嘲弄她。拿起一旁的鞭子,狠劲的抽打了几下,两头很无辜的毛驴吃了一惊,扬起蹄子想要躲避,却是被缰绳紧紧拴住,只瞎转,结果被绕在了驴桩上,越绕越紧。
麦青儿见状便拿着鞭子想要打的它们将自己解开,两头毛驴平时被照顾的很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拼命地挣扎。
大冷的天,麦青儿满头大汗。心里的莫名火儿更加的难以控制,她举起鞭子发泄般的抽打,两头毛驴便更狂的嘶叫。
心里压抑,提起鞭子不分左右的乱打一气,毛驴被缠绕在了驴桩上,再也动不了,悲哀的只管昂嗯昂嗯的仰起头不停地叫。
她边打嘴里边骂:“畜生也和我过不去,人不敢惹,畜生也不敢惹了!”
就听见身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青儿姑娘,大灰小灰可曾惹着你了?”
麦青儿打得正解恨,听到声音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鞭子落在地上。
声音来自姬小童,因为两头毛驴都是麦穗儿专门请麦长青挑选的,全身灰色,姬小童的大一些,麦苗儿的小一些。麦穗儿给它们起名为大灰小灰。
麦青儿浑身僵硬头也不敢抬,姬小童平时说话很稳很柔和,语气中带着让人信赖的磁性,听起来十分的舒服,就是这种声音让麦青儿沉迷到不能自己。
可今天姬小童的声音冷冰冰的,麦青儿只觉得彻骨的寒冷,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低着头小声说:“姬小大夫,这毛驴它不听话,你看看这地上的驴粪蛋。”
姬小童的脸上早已退去了稚气,沉稳而儒雅,他默默的用手轻轻轻抚摸着两只毛驴的头部,麦青儿用眼角偷看过去,看见毛驴的眼里竟然很夸张的带着泪珠。
她倒吸了一口气,暗骂怎么会这倒霉。好几年了,她每天只要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时时刻刻的追随姬小童的身影,捕捉他的声音,只要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让自己保持到最好的状态,这些年来她也确实做得很好,人很勤快,帮了麦苗儿不少,也孝顺麦秦氏。
可是这么几年的努力就毁在了两头蠢驴身上。怎么会这么巧,这么扫兴,真是越烦事儿越多。
她做错了事儿般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半天才说了句:“姬小大夫,青儿刚才只是看见它拉了粪,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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