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怀正听了小厮这番话,心里不由得犯疑。
真的是黄姨娘的妹妹吗?
怎么自己全没听说过。
龚怀正还是怀疑门口的主仆是来行骗坑人的,只是却不急着再撵人。他与小厮道:“将人请进来,我先瞧瞧是个什么人物,若果然还是骗子,就叫管家立即去官府报案。”
小厮忙得令跑了出去。过了多时,龚怀正频频抬头往门口看,忽然间几个人影慢悠悠往这边走来。
外面阳光刺眼,他看的并不是十分清楚,只隐约瞧得出,跟在家中小厮后面的两个女孩儿一高一矮,都是身形窈窕,婀娜多姿的。
这样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个乡下丫头?
龚怀正越发笃定了怀疑的决心,他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将账册放进里面,末了,又不放心似的用一本从来不看,只做摆设用的《论语》压在了上面。
“老爷,人已经带来了。”小厮在门口躬着身往里面回禀。
芳菲与净月侧身站在小厮之后,头低垂,有些拘谨的不敢东张西望。
龚怀正忙笑道:“既然到了,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小厮赶紧引了人往里走,芳菲二人谢过,小碎步进了书房。
净月扮的是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模样,她倒是无师自通,进屋后就耐不住性子,开始胡乱打量。一会儿瞧瞧多宝阁上的珊瑚宝树,一会儿看看架子上的玉璧金盘。眼花缭乱,看的她嘴巴微张,说不出的惊叹。
芳菲嫌弃她丢人,偷偷瞥了瞥坐在桌案后的龚怀正,死死拉了拉净月的衣角,低斥道:“快别看了,叫人笑话。”
净月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然而又一见了摆在龚怀正面前的一把金算盘,净月算是彻底直了眼儿,再也挪不开。
龚怀正露出不屑的一抹笑,“哪位是黄姨娘的亲戚?”
芳菲忙涎着脸往前站了站,她一欠身,微抬脸蛋:“给表哥请安。我叫明芳,是黄姨娘的妹子。娘以前常在我面前说起表哥,她还嘱咐,将来有了解不开的难,表哥一定会看在姐姐的面儿上,帮我们家一把。”
芳菲眼圈一红,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去年家里遭了灾,只剩下我一个,实在没有活路,这才带了丫头来京城投奔姐姐。谁知,姐姐的面儿没见着,还被个悍妇险些撵出来。我思来想去,只有投奔表哥,或许还能有机会见亲姐姐一面。”
龚怀正不吭声,只打量着芳菲。
芳菲有些怯生生的偷瞄:“表哥......”
龚怀正大笑:“我竟不知道还有个明芳表妹!哎,舅妈当初改嫁,与我们是再没联系了。早知道明芳表妹受这些委屈,我岂会袖手旁观?”
龚怀正先是一番正义凛然的说辞,然而,话锋忽然一转:“不过......这些年乱认亲戚的也不少。仙人跳的把戏咱们见的也多。”
芳菲脸上一阵茫然之色:“表哥,什么是‘仙人跳’?那是什么东西?”
还佛跳墙呢!
龚怀正果然是个多疑的家伙。
不过这也难怪,能给内廷大总管打理买卖,怎么能不多长两个心眼儿?
对此,芳菲早有准备:“表哥说的那东西我们乡下人也不懂,只是你说乱认亲戚,我娘说了,要是姐姐或表哥不信,她便要我拿出信物。”
净月赶紧从小包袱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红布口袋。费了半天劲儿,从里面掏出一只银镯子来。
龚怀正一瞥,立即收敛了气息,变得全神贯注起来。
这东西他认识,是表妹以前随身戴的镯子。表妹说过,她娘走之前裹挟走了所有值钱东西,唯独把这个镯子留了下来。
龚怀正发财之后,每年都会给黄姨娘买一只手镯,金的,银的,翡翠、白玉......龚怀正就像揣着一个秘密,他把这些镯子都守在一个匣子里,准备有朝一日送给表妹。
只可惜,他从没有那样的机会。
龚怀正一探手:“姑娘可否拿来借我一瞧?”
芳菲面上镇定,心里却有些小忐忑。这镯子是从黄姨娘那儿“顺”来的,龚怀正如果看的仔细,说不定就会发现这两只镯子其实就是同一个。
但是......
听黄姨娘的意思,龚怀正与她不见面也有几年的时间。也许龚怀正也早忘了呢?
芳菲现在只能选择赌上一把。
她叫净月将镯子递了上去,龚怀正一见,果然与表妹那支是一模一样。再瞧芳菲,土气、肿胖的脸蛋似乎还真有几分那位舅妈的真传。
龚怀正不禁信了几分。
罢了,左右就是家里多添一双筷子。看这丫头的年纪,也是快成亲了,大约是家里出不起嫁妆,又想嫁的好些,所以才上进来投奔黄姨娘,结果黄姨娘没见到,却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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