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请个安。”
这个时辰,不早不晚,请什么安呢?
芳菲知道小徐管事心里有鬼,却不点破,只点头答应了。
小徐管事匆匆进了内院,一上台阶,就和妻子宝莲撞了个对面。
他忙将妻子拉到旁边,低声道:“你快去和大太太说,我瞧着,四姑娘的脸色有些不对,叫人备马,怕要出乱子。”
宝莲轻笑:“你怕什么?大太太说了,四姑娘要去那儿,不准拦着,你只管去预备就是。”
小徐管事不料会有这样一个结果,诧异半晌:“太太就不管管?”
“你可真是呆子,难道以往我对你说的话都忘了不成?”
宝莲没好气的瞪了丈夫:“四姑娘和一般人不同,连大太太拿不准主意的时候,都要她帮忙定夺。这样的一个姑娘,怎敢用你的标准去衡量?听我的,趁早备了马,别叫四姑娘生出埋怨来。”
小徐管事听妻子这样果断的说,心中颇为无奈,再不甘心的往屋子里瞧瞧,也不见大太太另打发人出来,这才灰心丧气道:
“好好好,都是我多此一举。不过,这四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我瞧着那架势,冷着脸儿的时候,和大老爷如出一辙呢!”
宝莲连忙啐道:“你又乱说话,小心太太听见!”
小徐管事有些惧内,宝莲说完,他忙开溜。
外面车马已经预备妥当,芳菲只叫驾车的车夫径直往佟府去。
那车夫一年总要去佟家十几次,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穿的。四姑娘一发话,他倒也熟门熟路,不用人指。
路上行人不断,越往佟家去,街面越是热闹,可百姓穿着越是简朴。
佟鹤轩虽领着奉读掌事的差,但一年下来,俸禄并不多。大太太原想帮衬些银子,奈何佟鹤轩坚决不肯,凭他的收入,就在离着金安街较远的地方租了一处小院子。
车把式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正要跳下去敲门,却见后面四姑娘已经单手挑了车帘子往外探头。
“四姑娘,这就是佟大人的府上。”
简单的门面,石狮子匾额一概没有,简简单单的黑油大门儿,挂着两个圆形扣环,乍一瞧还只当是寻常百姓人家。
芳菲盯着门口,并不叫车夫去叩门。
佟鹤轩不在府上,至少此刻不在。来的这一路上,芳菲暗问自己的本心,她见佟鹤轩要质问什么呢?
佟鹤轩针对九皇子做出的种种行动,都是皇帝授意之下的行为。古人有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佟鹤轩也拿这样一句话搪塞自己,自己又该何言以对?
芳菲不愿像怨妇一般抱着佟鹤轩的大腿不放,更不愿成为他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今日冲进去,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英俊也好,小鱼也罢,恐怕在他们的心中,从始至终也不觉得自己和鹤轩是般配的一对。
芳菲盯着那黑色的大门冷笑。
也对,除了太太觉得亲事恰当,就连英俊这样的小厮都流露出了对婚事的不满。
芳菲叫住了车把式:“转头回去。”
车夫不敢耽搁,连忙驾了马车往东。四姑娘真是个怪人,大老远把人差遣出来,到了门口却又不敢进。
莫非真像府里人传的那样......四姑娘与佟公子的婚事要告吹?
车夫几次回头觑着马车帘子,心里偷偷猜测,有一种得知真相的兴奋。
且说芳菲闷头回了金安街,宝莲先得了信,赶紧告诉与大太太。大太太正查验明日进宫的礼服,听了宝莲的话,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道:“果然还是个孩子,沉不住气。”
宝莲琢磨不透这句话,却也不敢多问,只要叫后院厨房给四姑娘重新预备晚饭。
到第二日天不亮,闵府就开始动了起来。大太太沐浴更衣,催了芳菲换上新作的衣裳,把人叫到跟前,细细瞅了半天,这才满意道:“太后娘娘喜欢翡翠,你这套首饰虽然有些老旧,但正适合年轻姑娘戴。太后见了必定喜欢。”
芳菲一身杏色宫装,十分亮丽。鲜绿色的翡翠首饰不但不会显得老气横秋,反而叫人觉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
大太太和太后的年纪相仿,早年间存的首饰里,总有那么一两套具有时代特征。
芳菲戴的这个正是大太太当年的陪嫁之一,只可惜样式更适合少女们,大太太原想着将来留给芳菲做嫁妆,可巧今日进宫能用上,她便叫宝莲立即找了出来。
大太太满意的看着扮相完美的小女儿,正要吩咐外面预备出发,宝莲却匆匆走了进来:
“太太,老爷回来了,说......要亲送太太和四姑娘进宫面见太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