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望着夜色里渐次化成黑点的身影,耳畔的马蹄声越来越弱,最后消失在风声中。
展颜不无羡慕地道:“好想与姑姑那样,可以自由自在地驰骋天地。”
杨云屏不由忆起自己年幼时的情形,也曾这样骑马奔驰在旷野,而今她已经是二十一岁高龄的待嫁女子。如她这般年纪的皇城官家小姐,早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亲。
江书麟道:“我们亦早些回去,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展颜道:“我才烦着呢。杨姑姑,明**可得帮我,不然那几个丫头要是问起姑姑和柳姑姑来,我都不知如何招架。”
杨云屏伸手拥住展颜,笑道:“好!好!我自会帮着你的。”
这一夜有人远去,洒脱自如,快乐扬鞭,投向自己向往的美景与山水间。
情深,她不搁心上;权势,她眼里全无;荣华,不及她想要的自由。
这一夜,宇文琰失眠了。他该拿她如何是好?脑海里,全是江书麟说的话。
在他装昏的时候,素妍便与柳飞飞说过,她说她不是他命里有缘的人。
他应该想到她不会说没由来的话,原来那个人是指崔珊。
崔珊是说过喜欢他的话,说过要等他,可他对崔珊没有半分的想法。
素妍怎么就误会了呢?
终于熬到了天亮,将士们整装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南边移去。
宇文琰坐在马背上,左看右视,前望后眺,终于瞧见了几辆带篷的马车,军中随丈夫搬师回朝的女眷们,坐的都是这样的马车,或油壁青篷、或刷着黑红色生漆、亦有寻常百姓用的竹壁车篷……在阳城时,但凡稍好的马车,都被男人们租用了来,载着女眷们往皇城奔去。
冬天,就要来了!
十月初的清晨,寒风凛冽,如最温柔的刀子刮过脸颊。男人们尚能承受住,这些柔弱的女子哪里能受。
今天,他一定要寻得机会与她说说话儿,至少得说清他与崔珊的事。宇文琰这样想着,随着大队人马行走在班师回朝的将士中,时不时望向慕容氏那边,今晨连杨云屏也不再骑马,改坐车前行。
近了中午时分,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杨元帅下令众人就地以干粮为午食,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启程。
宇文琰新买了卤肉。他不再借江书麟之手转给素妍,骑着骏马,不紧不慢地往那三辆马车行去。
他走到第一辆马车,只听到里面传来慕容氏与展颜说话的声音,“娘,这个饼子不错,里面还夹有肉。你多吃一块!”
“天气越来越冷了,到了晚上,让笑笑把你的冬衣寻出来,莫要着凉了。”
他又继续走着,走到了第二辆马车前,心想也许她就在里面,过了一会儿,车内也未传出说话声,倒是第三辆马车里传出几个丫头的说话声,多是说饼子又冷又硬,肉饼更不敢多吃,生怕拉肚子类的话。
他在第二辆马车前停下脚步:“弱水,这个给你。”
白芫正在无声地吃干粮,突听外面有人说话,还从外面递进一包东西,怔忡片刻,小心地审视着杨云屏,却见她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瞧见一般。
白芫打起帘子,笑道:“琰世子这是要给谁?”
借着撩起了车帘,宇文琰方才瞧见,坐在里面的竟是杨云屏与白芫主仆二人,一侧还有两个大箱子。
“弱水呢?”
杨云屏平静如常:“三妹和四妹昨儿二更三刻就离开了。”
她走了!
没与他道别,没和他说话,就这样绝尘而去。
而他,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她到底太过无情,即便他以性命相救,也不足打动她的心。
宇文琰只觉得连空气都是疼痛的,满腔满腹都是一阵刺痛。“昨日二更三刻……”不知是沉吟,亦或是追问,“往哪个方向去的?”
他是一厢情愿的心动、付出?大半年的真情以付,送了无数回的卤肉,却依旧不能打动她半分。
他到底不了解她的心。
她的心房,似上层层的大锁,而他却寻觅不到开锁的钥匙。
杨云屏道:“你不需要问了。三妹要去拜访一个叫附庸山人的世外高人,听说这位高人有个怪脾气,不喜欢见陌生人。”
附庸山人是何许人也?宇文琰不知。他只知道,这位世外高人的丹青书法在朱武之上,在皇城一画难求,是有市无价之宝,一幅《观音》图被喻为天下第一画。
他欲追去,可他竟不晓她的去向。
原来,他以为了解她,竟不知道她的所求所要。
宇文琰失魂落魄,目光空洞地久久凝视着车内,他曾幻想着她就坐在某一辆马车里面,哪怕依然对他云淡风轻,那也是一种踏实。只要她还在他的视线内便好,还能时时看到她,他的心便是安稳的。
白芫戏谑道:“琰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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