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书问:“皇上,这二人现在何处?”
有宫娥备下了膳后茶点,色彩鲜艳的荷地在茶杯里舒展开来,一股茶香扑鼻。
“我军反攻西歧前,这二人已经秘密押回皇城。”皇帝吐了口气,道:“朕已派了御林军侍卫前往接人,相信不日就能抵达皇城。”
素妍前往西北,战局就发生了变化,连连大捷不说,居然生擒西歧四皇子与军师,这场仗胜负已分,再打下去,是北齐的反攻,更是北齐要杀杀西歧的锐气。
韩尚书笑道:“江丞相真是虎父无犬女,几个儿女皆是才德兼备,令人感佩。”
江舜诚心里很欢喜,他虽贵为权臣,但子孙倒也争气,虽不是特别拔尖,亦非纨绔,行事谨慎,恪己奉公,这点颇是让他感到欣慰。“韩大人谬赞如何担得,这次西北大捷,乃是皇上圣明、皇恩浩荡,才有今日局面。”
最初,江舜诚还疑心这是杨秉忠等人高估了素妍,没想这几月下来,居然连连大捷。
皇帝几年前是拿江舜诚当奸佞小人看待,可这几年江舜诚仿佛变了一个人,是真心为朝廷设想,为百姓谋福。他的几个子孙,虽不是朝廷栋梁之材,却亦是可用之材,更无其他世家子弟身上的恶习。“江爱卿不必谦让,你养了两个好儿子,亦养了一个女儿。”
两个好儿子,指的是江书鲲与江书鹏,江书鸿虽是长子,却并无过人建树,只能守成。江书鲲从戎二十年,用性命拼杀,才有了今日这云麾大将军的封号。江书鹏才华横溢,尤其那一好漂亮的书法,就是翰林院学士见了也赞赏有加。
这一文一武相辅相承,江家何愁不旺。
江舜诚抱拳道:“谢皇上隆恩,若没有皇上提携犬子,他们亦没有今日的体面、荣光。”
皇帝微微含笑,其实现在看来江家儿子里还是有可用之材。人才可以留给下一位皇帝,但现在,皇帝没有重用赏识他们的意思。有些臣子是留与新帝打压、建树威信的;而有的臣子,则是留给新帝重用、施恩,稳固朝堂的。
这几年下来,江舜诚越发的谨小慎微,哪怕对皇城的七八品小官,也是谦逊有礼,颇得满朝文武的喜爱,以前那些动不动就弹劾江舜诚的都察院御史们,最近几年越发的弹劾少了。偶尔也抓住江舜诚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说话,而弹劾他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
什么文忠候夫人行事霸道,去绸缎庄用三十六两银子强买人家六十两银子的布料;什么文忠候夫人在背后非议某某诰命夫人:什么江舜诚怂恿孙子在书院与人打架……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有弹劾好,说明这臣子还有人看不过眼。
要是没人弹劾了,皇帝就会觉得心下难安。
皇帝在龙案前坐下,给二人赐了座,道:“左肩王要朝廷体恤西北将士、百姓的奏疏你们都瞧过,二位都说说就此有何看法?”
江舜诚垂下眼帘,以前为了追求仕途,一味的溜须拍马,迷失了自己,若不是当年素妍的警示,当真是一失足成千万恨。好在幡然悔悟,为时不晚,这几年也着实想做个好官,就算是在晚年为朝廷和百姓认真做些事。
“禀皇上,微臣以为左肩王奏疏中所说的十二条建议皆可采纳,但需得逐步实施,不可操之过急。”
韩尚书没想江舜诚会全力支持左肩王奏疏里所说的十二条建议,道:“臣附议。安稳边城,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一部分将士扎根西北。”
皇帝浓眉微锁。
江舜诚问:“不知韩大人所谓的扎根西北是何深意?”
韩尚书想了片刻,道:“西北将士还有一部分本是当地人,皇上届时可赏赐田地,由其耕种,若有立有大功者,可世承所赐田地,如此一来,世代承袭,自会安心扎根西北。土地有了主人,自然就不会空闲,这也解决了西北无人耕种土地的问题。”
“韩大人,西北土地贫脊,就说赐得太多,地里的收成也远不及江南等富庶之地。”
韩尚书没想这回江舜诚反对了:“那江丞相说说可有更好的法子?”
江舜诚道:“西北贫穷,这是自古以来就如此的。将贫穷的土地赏赐给有功将士,着实不妥。但臣以为,也并非不可采纳。皇上对于立有大功者,还是应赏赐肥沃土地。如若本人愿意留守西北,肥沃土地赐一亩,西北之地可为三亩,这样方不失皇上隆恩,朝廷厚赏。”
原来,江舜诚不是不赞同,而是为将士们争取到更丰厚的利益。
韩尚书也是武将出身,心中一动,抱拳道:“启禀皇上,臣赞同江丞相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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