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易宁绪在心底想。
饭后向暖去洗碗,韦恩仍旧趴在沙发上看春晚,因为爸爸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去打扰到他,好吧,他是个听话的孩子,自然是无条件的站在爸爸那一边的,嗯,就是这么有原则。
向暖在厨房里洗碗,然后又擦拭着厨具,易宁绪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她向来如此,总是默默无闻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但那一抹坚定却也足够让人动容。
他轻轻走了过去,几乎是潜意识的伸出手将他搂进怀里,向暖的身体僵硬着没动,这让他心底更加胆大了一些,然后将头微微靠在她的肩膀处。
许久,向暖这才放下手中的清洁布,微微叹口气,“你放开我。”
易宁绪却跟她坳上了,他固执的摇头,嗓子有些沙哑,“我不放开,向暖,我不会放开你的。”
向暖轻笑一声,“你难道要一直抱着我吗?”
她开玩笑的语气让他神经松懈下几分,心底既无措又慌乱,他吸取着她的气息,这让他心里好受许多,不知为何,她的身上总是有种魔力,能让人从暴戾中回归平静,就好像生活一样,平平淡淡才最真实。
他想,如果这都不算是爱,那么还有什么能值得去相信?
所以,他沙哑着嗓子轻声说道:“向暖,我爱你。”
到底是说出来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亲口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心底随之而来的是一身轻松,听说当一个人不能跟随心底的声音做事便会产生痛感,所以他遵从自己的心意,至少他想要让她知道这个事实。
话落,他能感觉到向暖整个身体都僵硬下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许久,他听到她终于缓缓的说:“你……”
她还未说完,他便紧张的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曾经你受过那么多委屈,你那么好,可是却总因为过去的事情,活在阴霾之下,我也很难过。”
她突然转过身来勇敢的看着他的眼睛,平和说:“因为你所受的那些委屈,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更何况,那时候的你确实很讨厌我,那根本不算什么。”
他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哀伤,脸色晦涩一片,他摇头,“向暖,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是觉得没有必要,可是我现在想说,以后你的人生我想要参与,而我的人生,也需要你。”
他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我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很憎恨我以及父亲,即使父亲去世后依旧如此。”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厌恶自己的丈夫呢?而事实上确实如此,易宁绪永远记得小时候他的母亲看他的眼神,怀着憎恶厌恨的表情。
后来渐渐大一些了,便会听到一些风声,他的母亲压根不爱父亲,她爱的是父亲的弟弟,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情,可是确实是发生了。
父亲强丨暴了她,这便是事情所有的真相,很不幸的,这件事被闹的沸沸扬扬,母亲因此有了身孕,不得不嫁给他。
那天是他的生日,高考结束,父亲带着他去庆祝,却见到母亲与父亲的弟弟在一起,父亲开车回去的路上,发生了意外,当场车毁人亡,而他幸运的捡回一条命,却从此近乎失明。
出殡的那个晚上,他听到母亲在房间里又哭又笑,她笑着说:“你终于死了,我恨死你了,你毁了我一辈子。”
这是一件豪门秘辛,事情的当事人之一而今已经去世多年,而他的母亲这么多年闭口不提父亲,后来她再嫁给了父亲的弟弟,然后易宁绪出国,一去多年。
向暖也不是不惊讶,听到他如此淡然的说出这样一件痛苦的事情,她有些心疼,接着便听易宁绪说道:“你知道吗?我特别害怕,害怕你会像我母亲一样,哪怕我死了,你也不会原谅我,也会这样骂我,咒我去死。”
“我其实一直很胆小,从前你在我身边,我比谁都依赖你,可是那件事后,我不敢面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恨我怎么办?后来我想,无论你是恨我也好,怎样都好,我在那时候想,我要跟你结婚,即使你恨我,我也要将你绑在身边。”
向暖眼眶一红,嗓子仿佛哽咽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他看着她接着说道:“后来我哥哥去世了,我回了国内,哥哥在死前立了遗嘱,将□□捐献给我,等到我手术恢复后回去时,他们只给了我一个孩子。”
“我在意大利等了很多年,我想你总会回来的,说不定就是明天,又或许是一年,于是一年过去又一年,到后来,我才恍惚意识到,或许你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