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苍森一边说着,一边颤抖:“陛下……陛下以为侄儿在暗指他……”
“混账!”苍瑁猛地一拍桌子:“老夫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对旁人说这种胡话也就罢了,在陛下面前也口无遮拦?”
“侄儿只是一时急了!”苍森争辩道:“一个都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孩子算什么?就是他堂堂天子,咱们苍氏若不想让他当皇帝了,换个人来做也不是什么难事!侄儿还在西南替他卖命呢,他倒好,转眼就把皇后禁足了,还将全部长信宫人下了大狱!这不是抹我们的面子吗!侄儿就是气不过,骂了他几句,要不是侄儿骂了他,皇后娘娘能这么快就被解除了禁足令吗?”
“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苍氏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诛心之想!再说这种话,我打死你!”苍瑁气不打一处来:“瞧瞧你干的好事!那大狱里俱是元氏的人,查了两个月都没找到线索,原本再过一些时日,他们找不到证据,这案子也就这么结了,根本不会牵连到我们苍氏。如今你这一闹,禁足令是早几日解了,可是呢?”他用指节猛敲了几下桌面:“如今满京城都在传我们苍氏挟恩大闹皇宫,令陛下不得追究毒害皇嗣之事!我苍氏一族的名声,几乎尽毁在你手里!若是往后被有心人利用,便是苍氏权倾朝野,也难以平民心!”
“大伯……我……”苍森这才后知后觉地怕了起来,然而立即想出了对策:“哪些人在传,便杀了他们,叫他们不敢再乱说!”
“除了杀人你还会什么?”苍瑁森冷地喝斥道:“西南五万人的血还不够?那边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到;京城众目睽睽之下,你是嫌如今是非还太少么?”
据称当日招安失败,乱民被人怂恿,不肯接受朝廷的和解条件。这位平日笑如春风的公子哥一声令下,在场的数百乱民当场被剿杀;而其后遭遇的乱民,无论对方是否肯接受招安,俱是杀无赦。
传闻经此一事后,流经梧州的汾水已被染成了红色。
“我大周以仁德治天下,你却叫那么多人看到你有多暴虐,叫我以后怎么敢再用你!”
“大伯!”苍森紧张起来,爬了过去,对着苍瑁一个劲地磕头:“大伯,侄儿错了,侄儿一时糊涂,请大伯原谅侄儿吧!”
苍瑁冷哼一声:“若要我原谅你,此次西南大捷,你该是什么功劳,你就给我想办法挣回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数日后,苍郁终于亲自重新挑选完了长信宫宫人。
选人是个费心费力的活,无论宫女还是寺人。她前世一直与苍氏密切联系,知道那些有权选人进宫的使臣都是些什么背景,只要避开与元氏和苍氏直接相关的,余下的便好处置了。然而选人毕竟要合眼缘,多少要问几句话,皇后宫里人最多,一个个选过来,口水都要费掉半缸。
即使这样也无法保证所有的人都没问题,不过比起全都是苍氏或者元氏的眼线,已经好了许多。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若真遇到了什么事,随机应变便是。
此事才毕,苍森便又递了帖子来觐见。
苍郁自是高兴他进宫的,不仅亲自烹茶,还特意摘了梅花亲自炸了花片招待他;然而苍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惯常爱扮风雅模样,今日却对炸梅花片没有丝毫注意。
“你怎么了?”苍郁不由得好奇问道。
“伯父叫我丢了什么功名,就问陛下要回来。”苍森无奈地说。虽然他并没有像告诉苍瑁时胡编的那样去冒犯姬杼,可天子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怎么会那么容易收回?此时要再立一个分量相当的功劳也根本没可能。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他问苍郁这句话,却并没有当真要苍郁替他想办法的心思,只是寻个亲近的人说话罢了。
“你可算问对人了,”哪知苍郁笑道:“我当然有办法。”
苍森喜色只微露便瞬间隐去:“若是要你以色侍人为代价,那就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跟陛下是夫妻,谈什么以色侍人不以色侍人的。”苍郁坦然道。
“少来,你根本就不喜欢他。”苍森与她直来直往惯了,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就算不喜欢,也注定做一世夫妻了。如果是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根本没有勉强不勉强的说法。”苍郁倒是想得开。
苍森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自己能解决,不需要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