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一笑,转身看向顾寻,“怎么办?”
顾寻“呃”了一声,她没想到今天竟然连这位萧姑娘的面也见不着,她抬头看了看方才那位萧姑娘的房间,轻声在杨慎耳边道,“硬闯怎么样?”
“这里是柳巷啊,顾寻。”杨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顾寻明白了杨慎的意思,却也不愿就此离开。
顾寻叹了口气,上前对眼前的妙龄女子道,“那烦请你和萧姑娘说一声,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嗯,我们有将军的消息,要和她说。”
“将军?”那女子眨了眨眼睛,小声重复顾寻的话,狐疑地看了她和杨慎一眼,轻声道,“那你们先——”
“我们先去楼下逛一逛。”顾寻笑道,拉起杨慎就往外走,那女子刚想喊住顾寻二人,强行住了口,只是打量着他们的背影,然后迅速上了楼。
重新推开门上了天桥,顾寻的步子已经缓了下来。她靠在栏杆上再次细细俯瞰整个柳巷,杨慎站在她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点灯光如同浮动的水灯在夜空中摇曳,风扬起顾寻的发,她重新戴起了斗笠,杨慎问她,“在看什么?”
“在看,整个柳巷。”顾寻往旁边挪了挪,让杨慎站在自己方才站着的地方,轻声道,“你来我的视角试试看。”
杨慎望着顾寻,迟疑地向前一步,站在了顾寻方才站着的地方。
顾寻遥指柳巷尽头一对相拥的男女,那男人醉成了一滩烂泥,扶着女人的肩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顾寻轻声道,“你猜猜那人的身份?”
杨慎轻轻皱起了眉头,“你认识他?”
顾寻摇摇头。
杨慎低头凝望远处那个醉汉,那人与身旁的歌姬一摇一晃地消失在街巷的暗处。“可能,过得不那么顺利。”
“嗯。”顾寻双臂撑在桥栏上,点了点头,“这人的身旁除了歌姬,一个人也没有,醉成了这个样子也没有人管……”
顾寻话音刚落,两人便看见方才扶着醉汉的歌姬重新走进了他们的视野,她步履轻快,手中多了一个钱袋。
杨慎哑然一笑,道,“明早醒来,他肯定更伤心了。”
顾寻脸上亦浮现浅淡的笑意,她轻声道,“用修,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是什么人?”
杨慎微微一怔,他侧过头去看顾寻的脸,她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冷漠,又在几盏红色的纸灯微光里泛起些许暖意。顾寻双眸有些深暗,杨慎心中揣度着她的心意——他早听顾念灵说起了,顾寻的生母,是个常年在西湖上泛舟的花船姑娘,擅抚筝琴,尤精琵琶,然而她到底是个风尘女子,在江南柔媚的春景里,俘了顾元和的心。于是一路北上成为顾家中的住客。
顾寻见杨慎久久没有反应,便转过头来,杨慎连忙将目光转开,这转瞬之间顾寻已经读到他眼中的些许怜悯。
“并不是很清楚。”杨慎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哥哥和父亲说起过一些。”顾寻轻轻笑起来,“我一进这柳巷,就想起我母亲,想起我爹曾在病床上和我说起他是怎么在一个春夜里和母亲的琴声相遇的事情,我觉得浪漫得很。”
“浪漫……”杨慎轻声念着这两个字,“不过这柳巷里的女子,可比不上江南。”
“嗯?为什么?”
“她们中的大多数人,生于斯长于斯,除了这一处天地,从来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杨慎轻声道。
杨慎提醒顾寻去看每一个在街道上自由走动的女子的双足,她们的步子总是很慢很慢,直到顾寻看见一个女人累极了似的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那女人提起了裙摆,轻轻揉搓着自己的脚踝——那里拷着一副铁镣,链条垂落在地面,看上去分量不轻。
顾寻心中一惊,“这是?”
“在这里长大的都是些犯了死罪的人的家眷,所以……”杨慎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看了顾寻一眼。
“那个萧姑娘也是吗?”
“萧姑娘是自己来的,和她们就大不相同了。”杨慎平静说道,“她八九岁的时候自己来的柳巷,挑中了百花楼,在楼前跪了几天几夜,才被楼里的胡琴师父收了。几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诵这些故事,现在一惊黯淡了很多。”
顾寻听得无比讶异,她不可置信地低声呢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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