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溃脓红肿,顾寻几不忍视,此刻时一身体滚烫,恐怕已经烧了一整日。
今天上午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时一不对劲了,但她没有追问,一句也是没有的,顾寻心中一沉,握着时一的手又紧了一些。
“现在很难受,是不是?”顾寻一时有些慌乱,看着时一痛苦的摸样心疼不已。她将时一抱在了怀里,又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时一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顾寻在耳边轻声道,“没事的,我现在带你去医馆,……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
说罢,顾寻转过身去,让时一趴在她的肩膀上,时一没什么力气,只是竭力搂着她的脖子,顾寻背着时一下了楼,他轻飘飘的身体背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时一的脑袋垂在顾寻肩头,微微睁着眼睛,看前面与四周的路。
路上,顾寻背着时一一路疾行,时一靠在顾寻的肩膀上觉得十分暖和舒适,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觉得四周的一切似乎要离自己远去了,耳畔风声渐消,渐渐安静下来。
“时一,时一,你还醒着吗?别睡,和我说说话。”
顾寻的声音穿过那些幻觉传来,时一勉强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一会儿就到了,一会儿。”顾寻声音喘息,两人已经来到了大街上,顾寻记得街角就有一家医馆,奔行至这条街的尽头,刚一转弯便看见前方一面方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医字。
时一搂着顾寻的脖子,呢喃一般地喊了一声“阿姐”,顾寻被这一声小奶猫似的低喃搅得心头一阵轻颤,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让时一再坚持一会儿,顾寻很快背着他进了医馆,大夫正在里屋和家人一道吃饭,顾寻心急火燎地将时一放下地来,又抱在了怀中,央求大夫尽快医治。
白须的老医掀起时一的裤脚看了看,立刻皱起了眉,抬头望了顾寻一眼,满是责备。
“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我……我是他阿姐。”
大夫轻哼一声,“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听得大夫此言,时一仰起头看着顾寻的脸,她两颊红着,脸庞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只是摇了摇头,向大夫赔了不是,好像这真的是她的错一样。
大夫抚着长须令顾寻将时一带去正厅西侧的床榻上,自己则去了另一头的药柜中取出些许药粉,医馆里的童子立刻去烧了热水,众人忙活起来,顾寻坐在时一的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略有焦急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时一躺在床上,看着顾寻,忽然觉得她的神情让自己有些熟悉。
“阿姐,不用着急。”他轻声道,“现在不是很难受了。”
顾寻叹了口气,望着时一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未免懂事得过了头,这种时候,不哭也不闹,连一声“疼”也不喊。顾寻只好对时一笑了笑,算是对他方才的话作出回应。
这一晚,顾寻在医馆中待了一整夜,午夜时分屋内渐凉,顾寻找来一张毯子,躺在了时一的身旁。那药粉洒在清洗过的伤口上令时一万分疼痛,他辗转反侧无法安眠,顾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陪他一起度过这难熬的夜晚。
终于,黑暗中传来时一匀称的呼吸声——他终于睡下了。顾寻轻轻松了口气,一直轻拍着时一后背的右手也收了回来。
时一的睡姿依然是蜷成一团,面向着顾寻,表情安宁,只是另一只抓着顾寻左手的五指却没有放,顾寻低头看着时一小小的手,这么年幼的孩子,什么都是小小的,看上去这样可爱,又显得这样柔弱,顾寻止不住地叹息——只要想到今天嘉靖的种种诡异举动,就像是一块巨石被填在了心里。
顾寻缓缓闭上了眼睛,枕着自己的手臂,忽然想起出门急得很,怕是连门也没锁……不过,那也是明天该想的事情了,顾寻有些徒然地想着,忽然又升起了许多念头,在心头叹道,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顺着自己的困意渐渐睡下,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杨府里,易卿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借着床头的烛火默然地看着书。整个房间里光线柔和,只能听见翻书时书页的抖动声,易卿的呼吸极轻极缓,他微合着双眼,似是极为懒散地打发着时间。
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阵开门声,易卿放下了书,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房门。
一阵脚步传来,门很快被推开,易卿微微笑了起来,杨谨从外头走进来,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耳畔。
“下雨了?”
“嗯。”杨谨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走到半路的时候下起来的,这雨可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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