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珩的容颜半边显在阳光里,半边沉在车内的阴影里,一双黑眸与耀进来的明光辉映,平静温润的俊容中化为此刻清冷如玉。
他淡淡的看着那边停在民政局门口的黑色辉腾,当黎阳升自车中走下来时,黎之珩转眼,静静看着佟夕:“你先别下车。”
佟夕怎么会不懂黎董事长亲自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跳。
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能嫁给黎之珩,现在看来,闹剧似乎也该结束了。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走下车,看着那个男人如玉树般立在他父亲面前。
“之珩,如果你现在的脑子不清醒,我可以原谅你这种行为,跟我回去。”黎阳升的声音浓厚沉冷,带可另人不可抗拒的严厉。
佟夕只能听见黎阳升初开口时的声音,他的声音很重,明显是带着正被刻意压制的怒气。
但她坐在车里,听不见黎之珩的声音,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黎阳升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在她这边的角度来看,即使之后听不见黎阳升的声音,却也能从他的口型里看出大概,他在问:“你确定?”
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能看得见黎之珩站在自己在海内外知名的且德高望众一派威严的父亲面前,他的不卑不亢,他在阳光下身影的颀长与别样的清冷。
她本来以为黎之珩是在与他父亲对峙,但看他的态度,他显然还是很尊敬黎阳升,并没有与父亲吵架和对抗的意思,他仿佛只是在冷静的表达着他的态度和他的坚持,并没打算激化矛盾。
佟夕靠坐在车里,数着时间,她现在跟黎家还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她现在有勇气站在黎董事长面前去说什么,但她也知道自己没那资格,如果她现在贸然下车过去多嘴,兴许还会添什么乱子,所以她始终看着那边的方向,却看见黎阳升的脸色愈加沉冷。
“之珩,你不可能不清楚你自己现在的一意孤行会为黎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你坚持这样做,别逼我用非常手段!”
“结婚还是不结婚,和谁结婚,这是我的事,正如您想巩固黎家在盛天禹邦的地位,想让苏家与黎家联手是你的事,你如果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变成你手中的棋子,你可以明白和我说。”黎之珩的目光平静,声音冷静而稳定:“爸,将您儿子的宽容当做放肆的理由,你可以让我把一切都交还给你,但没有权利干涉别人选择的自由,我并不看好苏家,苏家名存实亡的投靠对黎家百害而无一利。”
“荒唐!”黎阳升冷斥:“我管理盛天禹邦多少年?你才坐上那个位置多久?已经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苏家手中的股份可以买你车里那个女人几十辈子,娶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做妻子这就是你涉足商场这么多年所学到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那个女人真要是嫁进黎家,早晚会是你最大的累赘!”
“手中有没有股份,身后有没有背景,这是你选择女人的方式,而不是我。”黎之珩目色清冷:“否则您儿子我现在也不会只是一个被黎夫人好心收留在家中的次子,您当年对我母亲所做的一切,打算让我也继承你的这种衣钵?”
黎阳升瞪大了眼睛看他,饱经岁月的脸上带着愤怒与惊诧,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来。
明明父子两人是站在一起,可黎之珩却仿佛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语气冷静眼神淡凉。
“我不能接受你对我婚姻的安排,更不会接受一个单纯的能被您轻易操纵的女人在身边做妻子,苏络珊的确很听你的话,爸,为了利益你可以几十年如一日的自私和残忍,你珍重和保护好自己的一切利益与名誉,却将别人的人生弃如敝履。”
黎阳升久久没有说话,而是忽然转过眼,看向停在那边的车,看向车中端坐着的女人。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她?”
黎之珩突然沉默下去,很久以后,他回头,看向车中坐着的那个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女人,淡淡道:
“爸,我自小在英国长大,这近三十年的人生,可谓是予取予求,我曾经因为不明白争取和珍惜,而错失了许多。”
他没有直面回答,却是这样轻声说。
“据我的查探,你和这个女人以前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更没有出过国,没有去过英国,你和她曾经没有一点交集!还有!这个女人的身世背景简单到一分钟就可以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父母双亡寄住在别人家的孤女,这种透明到连查一查都让我觉得浪费时间的女人,你到底为什么坚持要娶她?”
“的确,她很简单。”
“哼,何止简单!简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像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在大街上一大把,放在你所认识的那些名门千金里,一点光点都看不见,你若是娶了她,我们黎家……”
“璞玉是需要被人在土中挖掘出来,精心打磨成型,才会价值千金。佟夕的确普通,但不出五年,她便会是这座城市中一道无人可及的光芒,她过往的生活将她本身的光芒掩盖,但她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本钱。”
佟夕偷偷打开了车窗,正巧听见黎之珩对自己的评价。
她怔怔的坐在车里,整张脸都是僵的。
很久以后,当黎之珩回来时,在他打开车门的瞬间,她望着他,忽然就号啕大哭。
“……怎么了?”黎之珩看着那个趴在椅背上哭声号啕的女人,清俊的眉宇顿时皱起。
“黎之珩,你能不能别这么伟大,你明知道我答应嫁给你,一方面是因为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另一方面就是想活活气死陆寄诚那个王·八蛋,再有就是我被爱情而伤害了,现在觉得什么都没有金钱更重要,有一个你这样的有钱人肯娶我,我也就不扭捏了,嫁就嫁吧!你干吗要在你父亲面前把我说的那么好,我其实就是个废柴,这么多年连佟氏地产的一根毛都没弄回来,除了我爸妈留下来的那些地,我哪有什么本钱啊……”
“黎之珩,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其实就是自私,什么都没有多考虑就要这么嫁给你,我其实就是太自私了……”
心酸的情绪掩盖了佟夕所有的感觉,她回身抱着车里的座椅一直哭一直哭,像是有什么在心里憋了许多年的东西一下子就爆炸了开,在她的内心里不停的翻涌。
他居然说她是一块璞玉,佟夕惭愧的要死的将头往座椅上撞,她居然还想着自己的各种利益,想着自己会不会吃亏,结果现在一对比,这素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看她那失态的举动,黎之珩目色温和平静,轻轻叹息一声。
“佟夕,你再这么哭下去,一会儿进了民政局,都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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