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惊,下意识就站起身子,“求太后恕罪,臣妾祈愿恭听。”
周太后凌厉精明的双眼一转,偏过头,伸出手摘下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金玉板纸,拿着在娴贵妃跟前一晃。“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娴贵妃脸容望着清和依旧,实则内心已经不平静,“回太后的话,这是我朝皇太后的专属板纸,寓指圣母皇太后尊贵无比的荣耀。”
五指在衣袖内悄然紧捏,娴贵妃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挣扎。
“娴贵妃,你可知罪?”周太后听了娴贵妃的话,凤眼一眯,突然高声厉道:“你先给哀家跪下!”
娴贵妃受惊,秀媚容貌刷的变的苍白,心中不由得敲起一个警铃,不敢有半丝怠慢,连忙起身就跪在姑母周太后脚下。“臣妾有罪,请太后姑母责罚!”
把自己向来最信任、最宠溺的外甥女都罚跪在地,周太后凤脸严厉,可不知是要为什么事责怪娴贵妃?
娴贵妃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真可谓是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姑母的反应。
周太后目光冷酷,望着娴贵妃问道:“你可知哀家为何罚你跪下?”
娴贵妃哪敢多搭话,低着头一副温顺领教的模样。
周太后见状虽然知晓娴贵妃乖巧温顺,却也不得不严厉了面孔。她不满道:“你这孩子是哀家的亲外甥女,当初也是哀家亲自礼聘入宫的。皇上当初为了长孙氏,执意不肯迎娶你,也是哀家下的懿旨册封你为正一品的贵妃。你知道哀家为的是什么?”
娴贵妃咬咬牙,低声嗫嚅:“臣妾愚钝,还请姑母指教。”
“哀家当然要指教你!”周太后凤目灼灼,“若你是个举止轻浮,心胸不正的,哀家便也不必费这心。只是你这孩子无论是品行举止,还是德惠仁孝,俱都谦恭温顺。哀家对你满怀期望。,若是哀家还能忍着不提醒你,那便是哀家的不应该。”
“多谢太后厚爱,臣妾心里明白。有太后在前头领着,臣妾一定以太后为榜样,不敢丢太后姑母的颜面。”娴贵妃红了脸,声细如蚊呐。
“你光是心里明白有什么用?你得圆了哀家多年的夙愿才是!”周太后有些着急,侧目道:“况且哀家能护着你在生前,难道哀家还能护着你一辈子?”
“太后……”娴贵妃闻言身子一震,水柔柔的双眼便抬起,望着周太后茫然不知何意。
“哀家当年身列贵妃,如今能成全自己,也能成全周家门户,你如今同样是天子贵妃,你又为何不可?”冷不丁的,周太后抛出这么个问题。
娴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唇色泛出苍白,慌忙在地上叩首,虚软求道:“臣妾不懂太后圣意,祈求太后指点一二。”
高堂前,神明气爽的周太后满是精明的端坐暖榻上,一身金玉黄袍显得雍容华贵。她的目光笔直的投射在娴贵妃身上,其间光芒锋利,是绝对的严肃凌厉。
“哀家的意思很简单,说的再多也不过八个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哀家只要轻轻一提点,你就是明白。”
娴贵妃点头,双眼不太敢与周太后对视,只顾嘴里说道:“请太后提点,臣妾定当铭记在心。”
“如此甚好。”周太后对着娴贵妃的视线,低声字字顿顿道:“哀家要说的便是:母以子贵,荣耀家族。”
“……”娴贵妃的秀脸,刷的就由红转为惨白,真真是纤细身儿颤抖无力。
周太后见状冷冷一笑,反问道:“哀家之所以这么说,其中的缘由你不会不知道。皇上登基已有六年,如今皇嗣却还不过二子四女。公主暂且不提,单就两个皇孙而言,其中长孙氏一子,一子。而你身为皇帝唯一的正一品贵妃,哀家的亲外甥女,膝下竟然无一所出!”
“臣妾……臣妾……”娴贵妃似受了莫大的打击,双眼泛红,眸光氤氲。
“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枉费哀家处处护你怜你。”周太后高声连连:“身为宫妃本就是凭子为贵,你这样身无皇嗣之功,哀家就是想疼你也找不着理由啊。”
“太后教训的是,都是臣妾自己不争气,辜负了太后您的期望!”娴贵妃心悸晃动,毅然已湿了眼眶。失声哽咽道:“都是臣妾不争气……”
华丽的锦丝宫袍之下,娴贵妃冰冷的五指蓦然收紧,捏的力道之大使得指关节处都显得苍白。
娴贵妃柔美容貌保持着微笑,只是这微笑太过僵硬,莫不体现出它的主人现今处于深深的忍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