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的,有劝说大家先冷静观望的,有斥责胡炭趁人之危地,众舌纷杂。叶蘅几人都摇头苦笑,几个宿老都觉得胡炭的第二个要求提得匪夷所思。即无利于己。亦无利于人,除了树敌没什么用处。蒋超和游泽通几个与胡不为有隙的。面上无不惊愤交集,数度也要起身离座,但一想到庄中弟子的安危,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坐下。倒是白娴和刘振麾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
“道长。我就这两个要求。”胡炭对众人斥骂如若不闻,对凌飞拱手说道。看见凌飞和章节侧耳交谈,沉着脸商讨,显然也对这个要求不知所措。.
嗡嗡的议论声直响了数息工夫,等到章节咳嗽了一声,众人才安静下来,凌飞几人终于有了意见。
“小胡兄弟,你的这两个要求都不太好办。但第一个请求我们还可以跟白掌门商量求情,料想白掌门看在江湖一脉。不会眼看着那么多同仁受难。至于第二个……那就实在太为难了,外面那么多人都不会答应的。”
章节也道:“你想替父亲挽回名声。这我们理解,只是你地法子太不妥当,感谢之语应当让人言出由衷,你这样强逼他们,怎会让人心服。”
“啊?很难办吗?”胡炭假装惊异地睁大眼睛,“怎么?咱们正道中人,不都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受了我爹爹的恩惠,难道说句感谢地话都这么困难?”
凌飞道:“江湖中人,重视声誉甚于性命。今日如果被你逼得当众说这句话,日后他们就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你还是换个要求吧,要银子还是要物件,或者是你改变主意,愿意加入我蜀山派,我亲自教授你技艺,这些都不难办到。”
胡炭摇摇头:“我说过了,银子我并不缺,蜀山派的门槛太高,我去也不大适合。”言下之意,竟是坚持提出的那两个要求。
凌飞胸中微微涌起怒气,这小鬼如此不识情势么!刚才自己那番话,相当于他这个蜀山掌门放下身段亲自求肯小童加入蜀山派了,又已经跟他剖析过利害,可是胡炭竟然一口拒绝掉,非要坚持那个与众人为敌的要求!这是说明他固执呢,还是说他愚蠢?一个人性情坚韧是好的,有主见也是好地,只是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蜀山掌门凌厉的盯着胡炭,却发现小童全然不惮,神色间没有丝毫动摇。看了片刻,见胡炭真的没有一点改变念头的打算,凌飞也无可奈何,暗中叹息。他把目光投向了雷大胆,
现在只能看救命恩人在胡炭心中的分量了。
见了凌飞眼色,光头雷闳立时会意。说实话,在听到胡炭的第二个要求后,雷闳也觉得少年太过孟浪了,自古以来,拿人软肋强势迫人就范的,十有九败,大多没有好下场。虽然胡炭这番孝心很让人称许,然而此时此地,这般做法却不大对头。
“阿弥陀佛,”便在雷闳准备上前求情时,一直默然不语的宏愿法师却宣了声佛号,开口说话了。
“人间百善,以孝为先,小胡施主,你矢志维护父亲的孝念很让老衲感佩。古人云,识义礼而循孝道,感恩情始食反哺,这原是人之伦常。”宏愿寿眉长垂,密须如银,一副慈和模样。
“小小年纪而知体惜亲人,孝念可嘉,只是,你地做法却不甚妥当。”宏愿微微地摇着头说,“你有没有想过,这般以性命胁迫众人,强人所难,不但不会让人心服,反而让人心生怨言么?小施主的本意是想消除令尊地恶名,只是这样以来只会适得其反了,逼人违心道谢,言不由衷,只会将令尊推向另一个尴尬境地。”
胡炭眉毛一挑,这一节他倒没有想过。他一再坚持要让群雄感谢胡不为,倒不是说要通过此举得到什么好处,也没想过爹爹的名声会就此变得清白。他只是被蒋超和白娴几人的言辞激起了怒火。这两人说起胡不为时,左一个淫贼右一个败类的斥骂,难听之极,而秦苏之前提出要他进入蜀山,那么些人就因他是胡不为的儿子而百般轻视,胡炭推想,外庭千众,只怕也有不少人抱着和白娴两人同样的眼光。所以少年便怀着恶念,要以这个由头让这些人都难堪一把。
既然人人都瞧不起爹爹,那就让你们都亲口道谢他。瞧你们以后还骂不骂得出口!这便是少年的想法。
“胡施主之事老衲也曾有耳闻,不过经过这几年,往来提及的人也没有几个了。江湖人朝名天下,暮归黄土,总是这般虚幻的。外面几百个人,老少参半,老衲猜想,至少有半数都不曾听过令尊的名声,小施主,你现在强令他们向一个未曾闻名的人致谢,只会让他们翻起往事,众口评说,再经心有怨气者的渲染,令尊的污名只会越传越众,这也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胡炭皱着眉头思索。这老和尚说的话似乎很有些道理。这么坚持下去,果然会树起新的敌人,要将爹爹的污名洗清,本已非一日之功,如果因自己不慎,再激起湖波震荡,搅动湖底沉沙,那就非他所愿了。他抬起头来,见座中众客都是眉目含忿,游泽通和蒋超几人更是面皮发紫,一副欲扑上前来择人吞噬的模样。
“一人名声再盛,终是敌不过时日流逝。不管是威名还是污名,随时间过去总会减淡。小施主,你还是任众人自己淡忘最好。”宏愿宣了声佛,重又闭上眼睛。
胡炭点了点头,道:“噢,那是我考虑不周了,大师和几位道长说的很有道理,好吧,那第二条要求就算了……哎呀!不对,让大家道谢就免了,但至少得让大家知道,这定神符是我画的,是我爹爹传下来的,这总不为难吧。”
凌飞干脆的说道:“这个不难办到。”趁着胡炭口气服软,忙覆棺钉盖:“那就等一会烧制符水的时候,再跟大家说明定神符的来历吧。”他转向白娴,道:“白掌门,现在就差小胡兄弟的第一个请求了,你看看此事能否通融一下?”白娴面沉似水,抿着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