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娴脸如寒冰,蓦然睁开眼来,冷霜般的两道目光直向小童射去,胡炭如若未闻,仍是那般安静微笑的模样,迎着白娴的眼光从容说道:“白掌门也别担心,我这要求不是无限期的,不会不给你们报仇的机会。我只需要八年,这几年你们追着我和姑姑跑遍了大宋疆域,也没能把我们怎么样,对吧?但是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样总被人惦记的日子,你们不也挺辛苦么,好些人被我放蜈蚣咬了,也有被蜂子蜇的,唉,不如趁这机会休息休息,你们再多招进几个有用的人过来,如何?要是还只靠以前那些人,只怕仍旧伤不到我们,双方都难过,这是何苦来。”白娴听他口气,显然是暗讽玉女峰弟子能力低下,奈何不了他二人,不由得粉脸泛紫,柳眉倒竖,心中暗自怒骂:“混帐小贼,今日当着这许多人,我先让你胡说八道,等这事完了,不把你捉住碎尸万段,不洗此辱!”
“八年之后,你不找我们,我也会去找你,我亲自走上玉女峰。”胡炭淡淡的说。
坐在人群中的雷闳,听到胡炭这句不怎么激烈,但却豪气飞扬的话,眼里闪过了一抹赞赏之色。
“这小子有种。”他想,“被人追成这样,竟还没有丧失锐气。”他可不认为胡炭这么说只是孩童单纯的发狠,小少年敢想敢干的性格早让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小童很对雷大胆的胃口。临危不惧,大不失微,这也是胡炭之前身陷危难时,他挺身出拳襄助的原因。这小少年孝顺重情,对姑姑拼死相护,本已深获自小失祜的雷闳好感。最难得的是,胡炭小小年纪,竟然有着刀锋一样的性格。行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该出手就出手,而且悍不畏死,这敢杀敢拼地性格让雷大胆颇起惺惺之意。
“八年时间,应该够了。”胡炭没注意到自己战斗檄言般的话语会给旁观者带来什么样的震撼,只在心中默默地想,他扫了一眼站在凌飞身边沉稳如山的宋必图,想起刚才蜀山弟子和邢人万对战时满堂豪客面色皆如土的情景。胸中隐隐生出豪气。“难道八年之后,我还修不出你现在这样的功力?姓邢的凭一颗钉子就能跟你打平手。我也有颗钉子,我就不信非要进蜀山才能学会好本事!八年后我若是学无所成,那什么想法都不用提,可若是修成,就别说玉女峰了。便是天下门派都与我为敌,又有何可惧!”
“嗯,这是第一个要求,”凌飞说道,不动声色的向边座上的白娴瞥去,后者两颊挂霜,秀眉紧蹙,显然正在强抑怒气。“先说说你第二个要求。”
“第二个要求就更简单了。”胡炭搔搔脑袋,说道。“古话说知恩图报。饮水思源。大家在江湖上行走,讲究地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吧?刚才雷叔叔和郭伯伯救了我和姑姑,我心里非常感激,还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还上这份恩情呢。你们看,连我这样身份地人都知道报恩,更不要说各位英雄好汉了。”
“嗯,然后呢?”
胡炭呲牙,羞涩的笑道:“大家现在都知道我这定神符是我爹爹教地了,所以算起来,能喝到符水的人,也是间接承到我爹爹的恩情,对吧?那么,我想让大家都感谢一下我爹爹,应该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四面座客尽皆愕然,谁也没有答话。
感谢胡不为?圣手小青龙?虽然胡炭说的,从大道理而言并没有错……可是,真想让满庭众人感谢一个名声狼藉地江湖败类?这实在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章节眯着眼睛注视胡炭,想要揣测小童心中的真实想法。
冷场了片刻,到底还是凌飞出言发问:“你想让大家怎么感谢?”
“我不要求别的,只要每个人喝符水时,说一声胡不为是好人就行了。”
这句话声音刚落,便引得举座哗然。谁都想不到胡炭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说胡炭之前让众人报恩的提议只是让人觉得尴尬,那现在这个明确要求,则是让人觉得愤怒了。小童的这个要求无异于劈面打受符者的耳光。江湖豪客重视名声甚于性命,谁肯当众说这样的折节辱志之语?不难想象,若是这个要求真地发布出去,群客中至少有半数摔门而去,甚或是倒戈相向。
“放你娘地屁!”果不其然,纷纷议论中,有人终于忍不住怒骂了,“哐啷”一声,一只茶碗从右排靠门第三位的一个胖大汉子手中激射过来,在胡炭脚边碎裂成瓷片,温热地茶水溅上足踝。那汉子跳起身来骈指大喝:“胡不为这恶贼奸杀掳掠无恶不作,他还是好人了?***,老子宁可不吃这狗破符了,全派死光,也是个忠勇之门!想让老子赞这恶贼,那是做梦!大丈夫死便死了,竖着七尺横着也有三尺!又能怎的,总胜过受这鸟气!”说完,朝胡炭呸了一口,怒冲冲踏出门去。
“何必生气,我这个只不过是个想法而已,行与不行,你们大家自己决定好了。”胡炭说道。他仍是一副谦虚模样,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谁都知道,挟恩施令,这又岂只是一个想法那么简单的?胡炭捏着外面许多人的救命之符,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说来都是圣旨,众人想不听都不行。
沉默了片刻,陆续又有人起身,坐在左座末排的一个蓝衫文士轻轻起身,抱拳向众人道:“霍某人虽然爱惜性命,但是却不能因此辱没志气,想让霍某这般作践自己,那还是算了,不敢领受。”
“霍掌门留步,此事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可那姓霍的掌门摇了摇头,仍旧踏出门去了。群客耸动未已。坐在右侧第六位的一个白衫汉子、左侧里进第七位的一个穿银灰色皮袍的老汉又同时离座,默然起身而去。那老汉还知向主座的凌飞等人拱手告歉,说一声:“告辞。”白袍汉子竟是自顾出门。话也不跟众人说一句。
座上群雄神情激动,不住口地大声辩论,有叹息胡炭把要紧事当儿戏的,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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