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暗自想道,估摸着父亲大人这个时候开始后悔当年遗弃小妹之事了。
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莫若子,他也很清楚自己父亲的秉性,一生好强死要面子,让他此时低下头来认错道歉,那比杀了他还要来得难受。
可偏偏这个时候,圣上又准许吴秀秀承继自己母亲的封号,赐封平阳郡主爵。
当爹的一生尽忠大唐也才封了个霍国公,而被他遗弃的女儿却成了皇室郡主,孰高孰低一目了然,这不是让自己父亲大失颜面,骑虎难下吗?
柴令文饱含深意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看着一向沉稳冷静的父亲今日变得如此焦躁,他不由暗暗叹息一声,父亲大人啊,莫要怪圣上,也莫要怪罪秀秀,早知今日,您又何必当初呢?
血脉相连,一想到自己这个小妹吴秀秀自幼便没了娘亲的疼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遗弃流落民间,在一个乡间地主家长大,柴令文就没来一阵心酸。
突然,他不知道哪里涌出来得底气,冲柴绍拱手提议道:“父亲,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不如我陪您老人家亲自去一趟益州侯府吧?我听卫国公府的暖暖小姐说过,秀秀小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想必会原谅父亲当年的过错的。毕竟,她的身上留着咱们柴家的血……”
“混账!”
柴绍拍案而起,怒目而视着柴令文,叱道:“你这孽障想让为父登门郭府,给那不孝女低头认错?这天底下哪里有当爹的,卑躬屈膝给女儿致歉的?不去,柴家丢不起这个人,也没有她这个女儿!”
柴令文听得头皮阵阵发麻,低这头犯嘀咕道,您老人家终于肯承认秀秀是您女儿了?
猛地,他心中一腔热血上涌,袭上脑门顿时发热,激动叫道:“父亲,当年是您不对在先啊。秀秀可是您和娘所生的亲生骨肉,但是您当年却听信游方道士的一派胡言,将母亲战死之事迁怒于小妹身上,认定她不详,将她遗弃了蜀中贫瘠乡里。您抹不开面儿,可是您老人家可曾想过,这十来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孽障,你这个孽障居然敢忤逆我?咳咳……”
柴绍抬手一指柴令文,怒发冲冠咆哮道:“不孝女,不孝子,统统都是不孝的东西。柴家不幸,居然出了你们这些…咳咳…”
柴绍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满面通红地怒视着柴令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柴令文平日极为笃孝,对柴绍也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忤逆。今天顶撞也是激动所致,但是现在一见父亲被自己气得这番样子,立马心中一软,赶忙跑上前去,将柴绍扶住,急切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滚!”
柴绍气得一把将他推搡开来,喝道:“柴家没有你这等忤逆尊长的畜生,滚开……”
踉跄~!
柴令文被正当盛年的柴绍猛地一推,噌噌噌,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突然一名下人急匆匆地闯进厅堂来,急急喊道:“国公爷,国公爷……”
柴绍听罢见状,立马更加地心烦意乱起来,将怒气撒到了这个下人身上,喝骂道:“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本国公也还没死,你嚎哪门子的丧?”
那名下人霎时止步,被柴绍吓得寒蝉若惊,小脸煞白地弱弱回道:“禀…禀报国公爷,益州侯与平阳郡主联袂而来,说是要造访咱国公府,现在益州侯府的马车就在国公府外停着呢。”
“什么?”
柴绍身子明显轻轻一摇晃,神情瞬间凝重起来,低声念叨道:“来了来了,还是来了,终究还是上门来了。她这是来讨债吗?还是要来摆摆威风看我柴家的笑话啊?”
刹那间,离柴绍仅有几步距离的柴令文蓦地发现,自己这位一直要强好胜的父亲,神情恍惚,满面愁容,苍老了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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