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实属怪异,奈何却不能自制。
“关大哥,我真的有事,要不然下次我去你家找你喝酒,可好?”
突然,他脸色一变,立即松开手,紧捂着手背面带痛楚之色,方才似是有什么东西打伤了自己的手背,细看之下,那痛处竟然隐隐透着血丝。
“你在这里做什么?”
岳茗冲闻声回头,见到救星一般抱住公孙意的胳膊:“我正要去医馆,正好碰到关大哥……关大哥,我先走了,改日再聊啊。”逃也似的拖着公孙意奔进医馆,扭头望见关定远还木桩子一般垂首望着自己的手背出神,她长须口气,笑道:“好像有神仙保佑似的。”
“怎么说?”他语带笑意。
“嗯,在我正愁无法脱身之时,天降神人打伤了关大哥的手,要不然我还真是拉不下脸來臭骂他呢。”她真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就跟别人闹翻,反正也不用去衙门,她往后说不定也沒多少机会再见关定远。
公孙意漾起深笑,他的女人,岂容旁的男人动手动脚,打关定远那下子,根本算是轻的,转而瞧见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柔声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想多看看你。”
公孙意笑着揽着她的肩慢悠悠往回走,“以后的日子还很多,成亲后我们每天都在一块儿,你想看多久都随你。”
她点头撇开脸,不让他瞧见自己眼里复杂的情绪,他的日子还有很多,她却不知哪天就被阎王爷叫走了,思及此,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
“你救了段云裳?”他问道。
她讶异地望向他,他的消息真灵通呢,一定又是小犀去告密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小犀到底得了他多少好处啊,至于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他吗?
“唔,她被人打伤还剩下半条命,我若不救她,她铁定被人打死。”
“你救了她又如何?她烧了你的铺子,还弄伤你的手臂,你不记恨她吗?”
她笑笑,神色淡然,慢悠悠答道:“她本性并不坏,只是她老爹让她变成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人。”她想,自己跟段云裳,其实本质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无心杀人,只为保命,不得已听从了叶无涯的命令,是叶无涯促使她变成了阴沉冷漠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而段云裳,自小生在大户人家,骄纵惯了,她自己性格的养成与段老爷有莫大的关系。
“你救了她,她最终不是去当人奴婢便是沿街乞讨,说不定会被人卖进青楼,你做这么多,结果并不能改变。”公孙意专注她的神情,她之所以会救下段云裳,是不是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她本就不是坏心的人啊,造化弄人,不管她从前做过什么,他都不在乎,只愿她能忘记过去的痛苦经历,快乐地活在世上,就像现在这样,这就足够了。
她认同地点点头,略显认命地笑着:“说的是啊,我又能做什么,我救了她的命,却也救不了她的命。”近來看书太多,她说话也不自觉地绕來绕去了,怕他不明白,她正欲解释。
“我明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往后的事情,得看她的造化了。”
她讶异之余也感欣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脱口而出,他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将來交流也容易很多了,她还怕自己思维古怪他会云里雾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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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段云裳都处于迷糊的状态,府上的家丁丫鬟将一切能带走的东西都席卷一空落荒而逃,她傻呆呆地站在父亲身旁,亲眼看着他呕出血后轰然倒地,之后便再也叫不醒他。
她的梦还在持续,是前天夜里金荷班來园子里唱的一出《南柯梦》,果然是南柯一梦啊!梦的快醒的也快,她根本沒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今后该如何度日,家中的几位姨娘就已经主动与段府撇清了干系。
乱哄哄的人群将她推上大街,眼前全都是熟悉的脸孔,她却觉得他们都长得一样,一样凶恶,一样的让她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慌。直到在夜里她气息奄奄地望见站在面前头戴黑纱斗笠的人,她的不安才渐渐平息下來。
“醒了吗?來吃点东西。”
段云裳张眼便瞧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美少年端着小碗,汤匙递到她嘴边,她努力回想,渐渐恍悟,目光呆滞,喃喃道:“小,小相公……”
“姐姐,你瞧她,算了,你自己來喂吧。”华小犀沒好气地把汤碗推给正走进屋里來的人,都半死不活了还想着占他便宜,他可不会因为她身子虚弱楚楚可怜就大发善心奉献自己的贞操。
岳茗冲端着小碗坐到床边,汤匙移向段云裳,“不烫,吃点吧,你睡了一天一夜,可算醒过來了。”
见段云裳神色略带迷惑紧盯着自己,岳茗冲笑问:“你在想为何我会救你?”
段云裳还未缓过神,只是茫然地点点头,她是旁人眼中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女霸王啊,怎么眼前这女人一点也未表露出半点厌恶和恐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