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牌用的是她素日宫廷里常玩的一种长方形纸牌,与长条儿的本地花牌儿不怎么相同。她耐性好,手稳,不一会儿就搭了七层了,正准备往上添砖加瓦,就见林云儿的丫环跑了过来。
“怎么了?”长安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坏,竟然还清浅的翘起唇角,唇边含笑,站在窗边,如同含苞待放的一朵红玫瑰,“我正要叫人去请云姐姐过来呢,家里账本不少,正要她帮我一把。”
丫环虽然心里有事,眼神倒先被窗边长安搭的纸牌给吸引了过去,实在是觉得稀奇,纸片子也能搭那么高?不过被积威甚重的小小姐眼神一扫,她立刻就想起了眼下的大事。
“小姐,我们小姐哭的厉害,还在收拾行李,这个,您看怎么办?”
“她还真是糊涂!”长安不是很高兴,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我上去看看。”
长安上去的时候,林氏已经在安慰林云儿了,揽着她,拍着林云儿因哭泣一抽一抽的背,声音轻柔,“好孩子快别哭了,难道我是这样的人吗?咱们既然是一家人了,何必那么见外。”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林云儿依旧十分自责。
“如果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从林云儿背后传来的声音,却是长安靠在门框上有点漫不经心的道,看着如此温柔的林氏,长安心口略微有点酸,老子以前怎么就没碰上这么个好人?
“长安,你过来了?”林氏没有注意到女儿些微的情绪变化,而是连忙招呼长安过来安慰林云儿,“快来劝劝你姐姐,她非说是自己的罪过,要离家出走了。”
“不是说了,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长安慢慢走过来,指了指林氏,“美吗?”
这个,林氏如今才二十七八,如花盛放的年纪,保养的又好,看着不过二十露头,她的美貌被窦秋河闹了一回,如今青州城都是有名的,自不能说不美。
又指房间里一摆设,却是今年新购置的青玉双层大薰球,价值两千两,“贵吗?”
如今丞相一年基本工资才五百两呢,两千两在青州能够买个三四顷的小庄子了,寻常富户家里也就是千金的家底,自然不能算是便宜。
“我们孤儿寡母,无所依仗,家中连个成年男子都没有,却有财有貌,别人岂有不觊觎的道理?”长安看一眼林云儿,“不为人嫉是庸才,我们想要过的好,麻烦总是有的,难道次次都哭吗?哭有什么用?能让外面流言消退还是让陈家收手?”
林云儿不说话了,连林氏脸色都沉重起来,屋内一时寂静,偏门口却传来一声,“好!”
长安转头,原来是王老爷子和长安,老爷子心里大概还是不放心,竟亲自走了一趟李家,正巧听到了长安的话,不由自主的喝了声彩。
“我原本还怕你处理不来,如今你是有了计划了?”王老爷子脸上欣赏一览无遗。
“计划说不上,不过倒是有点想法。”长安自知自己对本地情况了解还有限,也有意咨询一下王老爷子,便邀他下楼去她书房,重宁不用说也是跟着下去了。林云儿犹豫了一下,面上神色也渐坚毅,也跟了下去,连林氏,深吸了一口气,也跟在了最后面。
长安平日用的小书房不大,两边各一书架,放满了书,最显眼的是靠窗一张大案和大案上长安用纸牌搭的金字塔了。
“这是?你搭的?”王老爷子也是第一次见,看了看倒也有趣,然而却不解这事和眼下的困境有什么关系。
长安看到他面上不解,笑笑道,“觉不觉得这有点像陈家?”
她伸手拿掉最上面的一块,纸牌金字塔依旧矗立,她又抽掉最底下的一块,金字塔瞬间垮塌,“有的时候,只要抽对了,抽掉一块砖就够了,您觉得我应该抽掉哪块砖呢?”
王老爷子似乎明白了长安的意思,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反问长安,“你觉得什么是世家?世卿世禄?还是深厚底蕴?亦或者是士人众多?”
长安笑,“我见识浅薄,不知道什么是世家,只知道,人人都要吃饭,陈家,家财不少,可是相较于您,可是差的远了。”
不错,陈家原来应该更有钱些的,但是王老爷子官儿不做了,转向经商后异军突起,原本属于陈家的利润土地铺子可有不少让王家买了去——其实陈家夫人对王家不满,还真是有原因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