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文小心翼翼的将顾清夏身上沾了泥土的地方都清理干净,问她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
“主卫,水池下面第二个抽屉。”她有些疲倦的说。
南思文摸进主卧,打开了主卫的灯,找到了她说的那个蓝色的家庭药箱,他从里面找到了一瓶红花油和棉纱。而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水台上……
牙刷两支,一红一蓝。毛巾两条,一白一青。
连牙膏都是两支,上面是他看不懂的外文。
他打量了一下洗手间。深蓝色的泛着幽光的马赛克,精致的卫浴设施,不论是护肤品,还是沐浴露、洗发水,都印着他看不懂的外文。
他走出主卫,站在门口打量她的卧室。
无论是床上140支的埃及棉的床品,还是床头低调奢华的tiffany台灯,或者是梳妆台上那些全是洋文的化妆品,从天花板到地毯,每一个角落里都带着他看不懂的昂贵的精致。
他看了一会儿,关上灯,沉默的退出了她的卧室。
他在手心涂上红花油,给她揉在脚踝。她的脚踝肿得像根大水萝卜,他力道不轻不重,她依然几次疼得吸气。
“你忍忍,”他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忍忍就好了……”
你忍忍,忍忍就好了……
当年那少年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她说的。
顾清夏的脸忽然白了一瞬,陡然暴怒起来。
那愤怒,在她心底压了八年,迟迟无从发泄。却不想在八年后,又遇到了那个人。
她一脚就将南思文踹倒。
南思文跌坐在地上,愕然。
她狠狠的盯着他,呼吸急促,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冷冷的说:“你走,这儿没你的事了。”
她的眼里有他曾经见过的情绪。他后来梦见她的时候,总是会梦见她对他笑的那些日子。偶尔才会梦见她那些真实的情绪,那样的夜晚,他便会失眠。
直到后来她渐渐的不再出现在他的梦里……
南思文垂下眼眸,握住她的脚踝:“上好药我就走。”
他握的并不紧,却是她无法挣脱的力道。她试着动了一下,脚踝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脸又白了一分。她强忍着不哼出声。
“别动,一会儿就好了,真的。”他说。
他仔仔细细的给她揉好了药油,洗了手,跟她说:“我走了。”
“带上门。”她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南思文在她身前站了一会儿,没能等到她再多看他一眼,吸了口气,转身带上了门,离开了。
她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在电梯里想。这认知让他觉得分外苦涩。
许多年前,他离开了大山,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繁华和五光十色。也曾有过幼稚的幻想,幻想有一天他出人头地之后,会再遇到她,而她会愿意再回到他身边,再做他的媳妇。慢慢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在现实中渐渐磨灭。他知道他虽然生活在大城市,却并不属于这城市。真正属于这城市的人,不认可像他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天终于肯承认,在茫茫人海中,他想再遇到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些幻想便不复存在了……
然而就在今天中午,他认出了她。曾经有过的幼稚幻想,突然便又从心底不知道什么地方翻涌了出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些幻想没有消失,只是缩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但一直都在。
那一刻他夹着烟的手都在发抖。
什么样的概率能让他再遇到她?他想,这是老天都承认,她是他媳妇啊……
然而他的兴奋与激动,在他真正看到她的世界后,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他瞬间就清醒了。
那是与他的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一直到他放她走之后很久,他都想不通。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给他作媳妇,不肯给他生娃?他心里憋屈,也会有怨恨。直到后来他来到了城市里,才渐渐似乎懂了。
而现在,他真的懂了。
在这世界上,人和人的活法不一样。
有人活在云上。
有人活在泥里。
那泥里的人都渴望爬到云上,那云上的人却不能忍受跌到泥里。
顾清夏就是活在云端的女人。
南思文却是活在泥里的男人。
她的生活有着他不懂的精致昂贵,她也有一个和她一样过这种精致生活的男人。
从中午到晚上,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南思文却仿佛经历的一场跌宕起伏的人生大戏,他觉得有些疲倦。当那些幻想统统都湮灭在帝都夜晚的霓虹灯光里,他不得不回归现实。
他跟小区的保安打听到这边有一路去通州的公交,在公交站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一辆。接近九点了,依然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去通州的路要堵出翔,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他要下的站。离他住的地方其实还有好几里路,但这边就不再有任何公共交通了。他打算走回去。
三年前,他回了趟山里的家。他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还给了他娘一些钱。他精神萎靡日渐衰老的娘,见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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