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只有你能在唐指挥使跟前说上话,大小姐……求求你了……都是同根连枝的血脉,不能如此绝情啊……大小姐……云家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和大老爷脸上也无光啊……”
云罗终于明白,为何云老太太会派春芽来请她了!
这春芽伶牙俐齿,牙尖嘴利,说话句句直中要害。若被不清楚事情内情的人听去,一会认为云罗和父亲见死不救,二会认为云罗如今攀附了唐韶这样的贵人,对本家漠视寡淡。
不管哪一种,都是让云罗和父亲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的诬陷。
更何况,此处是在许府的花厅,外面站着许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春芽的声音又是婉转凄惨,一字不落地落到丫鬟婆子耳中是肯定无疑的事情。
云罗不禁冷笑连连,按捺住快要气炸的肺,伸手在自己手腕上用力一掐,感觉到刺痛,眼角就有了水润之色。
她知道,此刻若是同春芽硬碰硬,自己别说是占到上峰,就是在许府众人面前保住温婉大方的名声都是不可能了。
此时此刻,唯有示弱方能让戳穿云老太太、春芽的诡计。
心念转动,云罗就捏着帕子擦拭起眼角,刻意放缓声音,悲恸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也难怪老太太乱了分寸。谁家摊上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好过,更何况二爷又是老太太心头肉、云家的顶梁柱,不比我父亲,老太太散漫惯了,也不会如此忧心。只是,春芽啊……你刚刚说的话,我听了之后,就有些糊涂,漕帮的杨爷既然派了人跟着,那为何不直接把云二爷拦下来?”说完,就装出茫然的样子望着春芽,果真见到她脸色一滞,心底不由冷笑,可声音却越发语重心长,似乎全然是为云二爷考虑一般,“可见,云二爷并不是被人绑票。但,由此也可看出杨爷是有顾虑的,怕是卫指挥使司那边是有公务需要云二爷去配合,他们不敢贸贸然去求情。既然漕帮的杨爷都认为不宜插手,云家就更不能妄动了。老太太这么咋咋呼呼地红口白牙说是卫指挥使司的人绑了云二爷,万一话落进了卫所的人耳中,卫所的唐指挥使恼怒之下,问责云家‘诬陷’,这可怎么得了啊?不是陷云二爷于不义吗?”
一席话,娓娓道来,却句句暗指云老太太诬陷卫所、陷害云二爷!
春芽顿时脸色大变,被噎得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好的词语来辩驳。
的确,云二爷被卫指挥使司的人绑票,他们手中没有证据,这么瞎嚷嚷,被人揪住“诬陷官员”的名头,就足够他们云家喝一壶了!
可是想到云老太太的交代,春芽打退堂鼓的念头又按了下去。
想到云老太太允诺的荣华富贵,她不禁咬了咬牙,再次哭起来:“大小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不管卫所的大老爷找我家二老爷有何公务要配合,都求大小姐出面去找唐大人说道说道,把我家二老爷放了回来吧!我家二老爷不过是个为一家老小生计奔波的好人,没见识过官府问话的阵仗,怕会吃了亏啊……而且,大小姐,你应该听说过的,不管是谁,进了官府,不管有罪无罪,都要被扒了一层皮才能出来,可怜我们二老爷,一把年纪还要吃这样的苦头……就算大老爷身上有一官半职,也挡不住落到二老爷身上的棍棒……”
春芽越哭越起劲,好像,云肖鹏果真已经被人毒打了一顿,最终奄奄一息地抬回了家。
云罗的眉头不耐烦地皱了起来。
这春芽果真是个难缠的主。
三言两语,又被她绕回去了。
而且还把她父亲给绕了进去。
若他们袖手旁观,就是她的父亲薄情寡恩。
云罗眯了眯眼,看着在地上唱念做打的春芽,心里明白,若再任她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恐怕更难听的话都会说出来,到时许府的下人私下怎么抹黑她和父亲,都不得而知。
不行,父亲的清誉要紧。
自己和唐韶的清白更要紧。
若任春芽这么瞎嚷嚷,自己和唐韶就会被他们抹黑成私相授受的淫乱之人。
自己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先不管,杨泽和云老太太怎么会起疑心她和唐韶的关系,单此刻论起来,她最要紧的是要春芽这个棘手货给处理了。
不容迟疑下,云罗给旁边的红缨使了个眼色,红缨眨巴了两下眼睛,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悄悄地挪身朝春芽靠近。
云罗就捏着帕子,陪着落泪,凄凄切切地道:“老太太也真是太糟心了,云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云二爷不能回家,云二太太又病着,二妹妹又出了……哎,幸好还有一个三妹妹孝顺。你快别哭了,好好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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