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晃一晃,已近天幕,今日代善率人攻城,虽未果,也将叶赫部锐气大挫,可谓初师大捷。晚晌儿不敢放松,加之大汗亲征,故而令守营士卫加紧巡防,不得有一丝闪失。
日头一落,气温骤降,天色青黛透着寒气,似是把地上余温全压沉下去。站在帐外,极目而眺隐约能见天尽头几轮山峦影廓。春初雪化尽后,太阳一晒,地上格外干燥。大风一起便是飞沙走石一般。
雪溶在主帐中已经坐了一天,四贝勒没做吩咐,自是不敢擅自离帐,其间连海送进一回膳食,除此之外竟是再无声讯。这会儿迈出帐子本想活动活动手脚,不想春寒料峭,迎面灌尽一阵沙石冷风,暖暖的身子猛的一激,立即呛咳起来。
正咳得稍缓过些,睁眼就瞧见眼前立着匹高头大马,薄雾一般水白色,四蹄健硕飒沓,只一瞧,便知是皇太极回来了。目光也不敢正视,忙屈膝请了安。垂眼看见那双乌皮油沁马靴朝前两步,耳边一声“起吧。”她还不及回转过神,银白的人影一错,已经进了帐子。
在帐门口风是极大,看那外帐门被吹得底角翻飞,扑剌剌拂着小腿,角上因坠了铁块儿,打得腿有些生疼。因只听到“起”并未说“进去”一时愣着,也不知是该进该离,又在帐子口踟躇一会儿,见里头并无动静,轻咬咬唇,垂头顶风回了自己帐子。
碧云碧桃两人皆在里面。碧桃因风寒正偎着火炉,见雪溶进来,也不甚搭理,还是碧云笑着起身,从暖斛子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今儿个可是辛苦了,听德总管说你当了一天的差。我正跟碧桃念叨你,你就来了。”
雪溶想说话,却觉身子僵的图不得。双手接了杯子,挨在唇边吹着喝了两口,胃里的和暖一点点化开,身子也慢慢缓过劲儿,这才抬头一笑“多谢,也没怎么辛苦。”
气氛微微一些尴尬,碧桃上下审度她两眼,故意笑问“白天是不怎么辛苦,只怕是晚上劳顿些吧?”
碧云瞧雪溶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忙一拽碧桃衣袖。碧桃素日最听她的,见她拽自己,再多不忿,也只得低低一声冷哼住了嘴。
正僵着,外头是连海的声音“哪位姐姐出来领下晚膳。”碧云本要起身,雪溶因是立着的,且才从外头回来,也便捷,就已经一打帘子出去了。
等她出去,碧桃才冷笑着一撇嘴“这才几日?就狐媚上主子了。若不是看她是嫡福晋的人,谁搭理她。”碧云忙伸手止住那话,偏头想想,小声道“我可记得她不是嫡福晋的人,以前似乎是兰主子那边儿的。”
碧桃闻言大惊“这还了得?这不是挑唆主子不合么?趁早寻个由头回禀德总管,撵出去罢了。”顿了顿小声道“我听银莲儿有回说起,”说着朝外一指“那位还有个孪生妹妹,是兰主儿有回上街,从路边捡回来的。以前就是个小叫花子,咱主子能瞧上她?我呸。”
正说着,就听帐子外头连海道“您瞧我,我不知道姐姐也在这儿,我还道您在贝勒爷帐子里呢。这不,只预备了两份。”略一停,又道“要不您先将就着用用我这奴才饭?”然后是雪溶笑着“哪里敢劳顿你,多谢,不过我早用过了。”
听这言语,碧桃气个倒噎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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