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云蓦然醒来,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理出个头绪来。
他确定自己没有失忆,过去二十多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但是,同时又记忆起另一个自己,就好象两个脑袋长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而且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人在恶作剧,他突然在一觉醒来,就来到了南朝。
因为,新的身份也如昨日发生一般的清晰明了。他叫陈庆之,字子云。本是宜兴人,因家贫且出身寒微,父亲让他跟了随王的参军萧衍当了随从。
那时有点本事的人给人当随从被称为门客,其实就是侍候笔墨的清客,闲时聊天的伙伴,陈子云读《红楼梦》时里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类清客门人,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这种人。
来不及细想,门外的三良已经几番催促了。
今天是萧衍和友人相约去杨梅山踏青会文之日,也是为了萧衍赴京任官饯行。这在萧府来说是件大事,谁知他却睡过了头。
匆忙之间他和耿仲一起(就是喊他起来的一名仆人),拿了昨晚早就准备好的器具,和小厮三良往牛棚里去。
车夫墨根早就准备停当,帮着三人把东西摆放好,大车就径直到了萧宅门前接了主公萧衍上车。
到了杨梅山脚下,早有两辆大车在此等候,数位文士纷纷上前和萧衍等人作揖携手互述短长。
良久,众人各寻个僻静处,由下人铺了木几,奉上笔墨,几个人或立或坐,观景闭目,一副挖空心思,搅尽脑汁的模样。
陈子云刚才听萧衍说,今日是“竟陵八友”相会最全之日,什么竟陵八友,他高中毕业之后上的军校,只听说过竹林七贤什么的。竟陵八友,莫名其妙的,估计古时候这种爱好文艺的愤青比比皆是,哪朝哪代都有,那时候结社论文又无需报官登记,方便的很。
不久,当一名长相儒雅的文士写完一首诗后,萧衍等人争相观看,都叹为观止,大加赞赏。
萧衍边点头赞叹边说:灵晖兄,这首《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令人叫绝,你们来看,尤其是这句,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写得精妙之极,精妙之极啊。
陈之云听了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自己一定是孤陋寡闻,这竟陵八友定非是等闲之辈。
中国古诗词他会的并不多,但他曾和朋友在安徽宣城谢眺楼游玩过,也知道唐代李白在宣城写过: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这人他应该是知道的,竟然就是宣城太守谢眺。
大家约定来者都要吟诗作画的,连同清客在内,共有十四人之多,很快就要轮到陈子云了。他心想,早知道上学的时候把唐诗宋词都熟背下来,让你们个个是瞠目结舌、五体投地。就这样,我随便挑个两首卖弄一下,也不会比你们差多少,毕竟你们和李白、杜甫、杜牧、李商隐什么的还是有差距的吧?
可是,如何卖弄也是个问题,毕竟毛笔字并不是陈子云的强项,他也不知道之前自己的诗作水平如何,所以不敢过份显摆。他想,魏晋之前的诗当然不能用,那么唐代的诗,这些人一定就不知道了,于是,他并未到几前取笔来写,而是边远眺前方,边踱着方步,一脸的思乡之情,随口吟诵起孟浩然的一首诗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刚刚念完,谢眺首先大声叫好:好诗,好诗。意虽浅,情却深。谢眺眼含热泪继续说:读此诗,竟让我想起我的母亲大人,这样的诗,平和中庸,意味深长,正是诗中高手。之郎之才不可限量啊,原来你一直是深藏不露,早有佳作天成,啊呀,我竟未发觉之郎之才,有愧有愧,此诗必千古流传,好,好,好。之郎可有意到我府中,我愿向刺史保举你到我手下为官。
陈之云这时候已经知道,南朝的人亲切的称呼就叫郎,自己叫陈庆之,所以,谢眺称作之郎是亲昵之举。
陈子云心想,亏得李白老先生对你推崇备至,要知道我是因为抄了别人的诗,你对我如此见待,估计李白老先生得活活气死。
没等陈之云回话,萧衍便抚掌大笑起来:如此人才,我岂可轻与他人,何况之郎若是不在,何人陪我手谈?
当朝著名的诗人如此夸奖自己的门人,让萧衍心中大悦,不过,他也略有遗憾,从前只看重陈子云的棋艺,反而忽略了他的文采。此人必可助自己成就大业,他是个心中有大图谋之人,正四处网罗人才,想到这一点,更是喜上眉梢,乐不可支。
众人听了皆说:是啊,萧侍郎棋艺高深,唯之郎可与对决,他哪舍得放离他。陈子云暗想,难道天意如此,又是一个要我陪他下棋的人?
除了自己的主公萧衍和谢眺之外,另外六人为王融、任昉、沈约、范云、陆倕、萧琛,他们大多都有官职在身,家世显赫。陈子云记得,除了沈约好象在历史上是一个著名的文学家,其他人都没有怎么听说过。
不过,因为他刚才的那首诗,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几个人都和他聊了起来,但诗歌词赋他并不擅长,那些个韵律平仄都不太懂,所以不敢胡言乱语,胡乱应付几句,就躲了开来。他得想着怎么能尽快脱下这身侍候人的青衣小帽,如何想办法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陈子云估计在上午十时的样子,下人们就开始准备食物,看来南朝时的用餐时间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
席间用了酒肉,肉的吃法,也就和现今的烧烤差不多吧,抹了些盐,加了极少油脂和不知名的香料,看上去有点像是胡椒。架上火烧熟即食。
酒的味道有些奇怪,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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