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像是米酒,又有些黄酒的味道,但色浊不堪。
陈子云食量本来就不大,吃了些就饱了,看清客们吃的都津津有味,显然对他们来说,这是难得的美食了。
萧衍大声说:“三日不读谢郎诗,必会口臭,一日不手谈必烂手足也。大家各取所需吧。”三良听后,早就取出棋盘和黑白棋子来,陈子云与萧衍在树荫下对弈。其他人有抚琴的,
有作画的,有的仍是背手踱步,吟诗弄句,更有清淡之士,在远处松树下,高谈阔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在刚才和竟陵八友吟诗作画之后,陈子云和其他几位名士的门客也有过交流,这些人本也非泛泛之辈,只是南朝做官的制度,采取的是举荐制,要做官必是士族门阀或官宦之后,否则只能给官员们做做清客。想当官必有很深的渊源和机遇才行。
沈约的清客叫做古基的就叹道:晋人左思所言不假,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寒门之士,纵然有才,又有何用,能跟着大人们吃个饱饭也可以知足了。
此话让陈子云听了丧气,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办法回不到现代,在这个朝代不是门阀子弟,只能混混日子了。
小厮三良从布袋中取出的棋盘表面和当代的基本上一模一样,只是棋盘材质极为讲究,居然是陶制而成,高有六寸,下方中空,周边刻缕云朵形状,精致无比。
更让陈子云的惊奇的是,据老师所说,古时弈棋都用卵石,而萧衍所用的均是玉石。就是这棋盘这棋子,要放在当代,那最少也要值一个亿人民币了。
对围棋的历史,陈子云这样的高手并不陌生,据说,魏晋南北朝之时围棋为17道,到隋朝才改为19道,但眼前的棋盘也是19道。看来之前学的历史很多都对不上号。不过,陈子云并无所谓,如果是17道那就更加简单,赢起来更轻松一些。
萧衍手里捏着一颗白棋,没有丝毫犹豫,先落下一子。陈子云这才明白,起码在南朝下围棋是白子先行。要知道围棋界对中国古代何时采取白先黑先的问题曾争论不休,一直以来也没个定论的。如果能回到现实生活,仅凭着这些发现,他就可以写出一篇极有分量的论文来。
萧衍的棋力着实不弱,比起刘玉河水平高出一大截。陈子云初步判断,他相当于业余七段,甚至是专业初段的水平,当然和自己比还要差了一截的,即使不倾尽全力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轻易能赢了自己。
一盘棋下了足足三个时辰,萧衍虽然全局形势岌岌可危,但仍思索再三,不轻易投入一子。
古时下棋并无时限,亦无催促之理。陈子云不急不躁,一丝不乱。
这时候的陈子云已经很了解他了,萧衍为官并不倨傲,喜欢文学,是个有真本事,且是个爱才而不妒才之人。对于下围棋更是爱好到痴迷的程度,胜败对他来说并非关键,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才敢下了狠手,不轻易相让。
天色之晚,萧衍和陈子云相约记下棋局,约了晚间回府复盘续战。
原来萧衍其人,最好弈棋,经常通宵达旦,正襟危坐,没有人能像他这样坚持下来,唯独陈子云可以。
陈子云从小就瘦小少食,喝水也少,经常下棋十几个小时,对手去了几次厕所,他连一次都没去过。这个很对萧衍脾气。加上古人棋艺有限,找出一个像陈子云这样的高手更是难得。
萧衍从见到陈子云那天起,几乎每天都会和他见面下棋,府中之人都知道萧衍对陈子云的器重。因此,无论是衣食住行,无人敢有怠慢。虽然地位不高,但陈子云的小日子过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此时,各人纷纷给萧衍敬酒饯行,恭祝他高升在即。
临行之前,谢眺特意又来寻陈子云说:子郎如有不嫌,到建康之后,可到乌衣巷来谢宅寻我,我备下美酒与你共话。
说着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陈子云也假装客气一番,心想,我若再多背几首诗,或许能受到你们这些当官的举荐,不过,还是先跟着萧衍吧,怎么说,他现在算是我的主公,官做的也不算小了。
萧衍原是卫将军王俭的参军,因文采出众,后被推荐为随王的参军,正是官运亨通之时,谁知父亲不幸身故,按旧制,只得回乡守丧三年。
守孝期满之时,朝廷下旨,已授其给事黄门侍郎兼太子庶职。
之所以有这样的任命,还亏了萧衍死去的老爸。
萧衍的父亲萧顺之即是齐高帝萧道成的族弟,曾做到卫尉这样的高官,后来身体不适后才告老还乡。临终前,上书给当今皇上齐武帝,要求照应自己的儿子。
所以,齐武帝才会在萧衍刚刚守丧完之后就马上起用了他,一方面是不负老臣所托,再说毕竟朝廷缺少人手,重用外姓人难免会重蹈政息人亡的悲剧,自家族人,用起来放心一些,所以急召其入宫任职。
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陈子云心下叹道,真如古基所说,我爸何不姓做萧?
陈子云心下盘算,南朝的给事黄门侍郎是陪伴皇帝左右议政并起草诏书的,相当于清朝军机大章京,品级虽然不高,但离军机大臣也就一步之遥,如果萧衍当了军机大臣什么的,他的门人,随便放到个州县也是个官。如果回不到现代,那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了。看来,虽然身逢大变,好像老天对他不薄。如果弄个刺史什么的官做做,以后在宜兴立个碑石,让后人知道自己的事迹也是好事一桩。
谁知陈子云的美梦还没做完,萧衍就摊上了一件大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