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他?”卢小闲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低头喃喃自语道,“他怎么到洛阳来了?”
张猛觉得奇怪,在一旁问道:“小闲,你说的是谁?”
卢小闲抬起头来,微微摇头道:“咱们的老熟人,莽布支!”
没错,这位论弓仁正是莽布支。
莽布支率部七千帐归降,被任命为左羽林大将军,封安国公,食邑二千户。为了与吐蕃划清界线,以官为氏改名为论弓仁,于是这世上便多了“论”这么个姓氏。
论弓仁一直被安置在凉州,不知他怎的突然来到了洛阳。
张猛一听脸上绽出笑容来:“果然是老熟人了,有朋自远方来,得请他好好喝场酒才行呀!”
论弓仁来到洛阳,作为地主自然要给他接风,但此刻卢小闲突然有些担忧起来。来俊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很清楚,论弓仁不知道他的厉害,这万一要是来俊臣想要报复,恐怕论弓仁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卢小闲在龙门为论弓仁担忧的同时,李显也在皇宫内为自己担忧着。
李显回到洛阳已经近十日了,但他的心情并不轻松,有时还疑神疑鬼。这么些天来,武则天没有接见过李显,只是太监来捎过话,让他好好躲着,不要出来走动。这么长时间什么动静也没有,李显的心头又罩上了一层乌云。
李显整日唉声叹气,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就在此时,有四名年轻的太监,个个面无表情来请李显。
李显询问太监究竟是什么事,太监却
一无所知。他的心里直打鼓。
在一个小偏殿里,十几年来李显第一次见到母皇。他发现母皇确实老多了,不禁泪水充满了眼眶。他跪下给母皇请安,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武则天却完全是另一种样子,既不严厉也不热情,根本不像见到久别儿子的母亲。
武则天吩咐李显到一个小帘子后面去,李显不知武则天要做什么,但又不敢违拗,只得照办了。
不一会儿,忽然门帘一掀,走进一位老臣。此人老态龙钟,李显已记不起此人的名姓了。
“臣狄仁杰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是狄仁杰!李显在房州流放时听到过他的名字。
“狄卿,不必拘礼了,朕今天找卿来,是想再征询一下卿的意见。前所议传大位事,事关重大……”武则天面地表情道。
“传位事?”李显一听,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头嗡地一声,险些听不进下面的话,好在很快耳朵又管事了。
狄仁杰奇怪的瞅着武则天,平日里一提此事,她就会岔过话去,今日为何主动提及此事了?
“现在天下大位传给谁,就看你一句话了。如果卿说的合乎朕的意思,则可两全!”
“刚才陛下所言,臣听出的意思是,似乎皇位只能陛下才能专有。臣以为,皇位是太宗皇帝、高宗皇帝传下来的,陛下岂能自专。当年太宗皇帝,冒刀丛剑树,打天下,后又经纶四海,惨淡经营,为什么不辞辛劳?还不是要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子孙,难道是为了把大好江山拱手传给异姓吗?再退一步说,姑母和母亲,哪一个更亲?儿子与侄子哪一个更近?望陛下思之。”
当李显听到最后“姑母和母亲”,“儿子与侄子”这两句话,心中一股热流直冲喉咙,鼻子一酸,眼泪立即夺眶而出。但他不敢出声,勉强按捺住自己……
狄仁杰一边说一边哭,武则天微微一笑,不发一言,只对左右使个眼色。
左右打开殿后的一个帘幕,武则天对狄仁杰说:“还卿储君!”
此四字真如雷声贯耳,狄仁杰立即抬起头来,果见帐后立着一个身穿锦袍、外表老成又有些木讷的李显。
十四年的流放生涯,洗去了李显的娇骄浮华,簇新的紫蟒锦袍掩盖不了他的落魄形象。
这真是高宗大帝的亲子?昔日的中宗皇帝?今日的庐陵王李显?狄仁杰揉了揉眼睛,惟恐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殿下!”狄仁杰趋前一步,含泪问道:“果真是殿下吗?”
“是我。”李显的声音显得遥远而陌生。
武皇用手抚着仁杰的背,动情地说:“卿不仅是朕之臣,乃社稷之臣也!”
接着,回头对李显中宗说:“还不快快拜见国老!”
李显行了礼后,武则天把李显的手交给仁杰,说:“国老,把未来的天子交给你罢!”
李显听到说“未来的天子”,也惊呆了,木木地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