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头发,遮住额头上的伤口。”北堂烈看似对别人的事莫不在乎,却记得夏静初说的每一句话。
夏静初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的伤,原本烦乱的心绪彻底扭成一团,乱得没有一点头绪,从昨晚到现在,北堂烈已经给了她太多意外的‘惊喜’,她的心好像有点迷失了。
“又怎么了?头疼?”北堂烈再厉害,也看不透人心,夏静初面色凝重,他会以为是自己刚才太大力了。
“没事,走吧。”夏静初随口敷衍着,这语气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北堂烈一门心思都在慈善晚宴上,也没有太过注意夏静初的表情。上车后,他便开始找人询问晚宴的节目安排,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夏静初却忍不住想多问一句“今晚的慈善晚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夏静初突然这么关心自己,倒是让北堂烈有点受宠若惊,仔细想想,有些事瞒着她好像不太好,倒不如让她有所了解“慈善晚宴是梁议员的太太筹办的,我正在和政府谈一块地皮的合同,这件事就是由梁议员负责的,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对这件事格外重视?”
“我明白了,你是想博得梁议员的好感,为谈判提供便利。”听北堂烈如此一说,夏静初心里的压力又增了几分。
“这是翻身的最佳时机,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北堂烈深邃的双眸里透着坚毅的光,强势如他,依然有远大的目标,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终极目标,他想摆脱黑暗世界,成为真正的强者。
“祝你成功。”夏静初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只能说句客套话。
“可惜,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搞清楚政府的要求是什么,他们对这块地皮很谨慎,如果我们的企划不能符合他们的要求,最后可能会被竞争对手抢占相机。”除了莫彦,北堂烈几乎没什么值得信赖的人可以倾诉,有些话憋在心里也很难受,能找个人说说也是一种发泄。
“你找梁议员问啊。”夏静初天真地建议道。
“傻瓜,你以为政府的人是那么容易接近的吗!光是听说我的名字,他们就要多考虑几天,生怕我会把这块地拿去建娱乐城、地下赌场什么的。”北堂烈自嘲地笑道。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偏见吗?”夏静初质疑得头头是道,因为她已经吃过这样的亏。
“你不是也和他们一样,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北堂烈不屑地轻笑道。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虽然这三个字弥补不了他心里的伤,可夏静初还是想真诚地道歉。
北堂烈的好心情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懒得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话说回来,你买那块地打算做什么来着?”夏静初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出来,她相信,北堂烈买这块地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我打算在那边建一片平价住宅区,类似城中村的形式,这个世上始终还是穷人比较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动则百万的房子。”北堂烈依然闭着眼睛,却能从他脸上看到执着的坚定。
“你的想法很好啊,如果我是政府官员,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地批给你。”夏静初又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北堂烈,莫名的,心里竟暗暗生了几分崇拜。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天真么?如果我出尔反尔,买了地之后乱来,他们是要担责任的。”北堂烈终于睁开眼睛,浅淡的笑意一直从嘴角蔓延到眼角。
“我相信你不会的。”夏静初严肃地应道。
“你凭什么这么相信我?哪天我要是一个不高兴,我会把你丢回血色天堂去,明码实价地摆着,谁肯付钱就能买你出场。”北堂烈真的不适合随便开玩笑,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认真!”
“不好笑。”这个笑话太冷了,以至于夏静初的脸看上去就像一块冰砖。
北堂烈坏坏地凑上前,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你不信我会这么做吗?”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但绝不是现在,你还没有玩腻,不是吗?”玩笑也好,认真也罢,夏静初的心情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怎么可以像丢玩具似的把她丢给别的男人,太可恶了
“你好像很怕我不要你?”北堂烈放肆地大笑出声,这一刻,他的语气真的像在开玩笑。
夏静初不做声,瞪大眼睛怒视着他。
“看来我真的很不适合开玩笑。”北堂烈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话有点过火了。
“有些事是不能拿出来说笑的。”夏静初大胆地把他的手推开,身体不自觉移向左边的车窗,她很无措,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到底算怎么回事,这男人本就无耻,他爱怎么消遣就随他呗,为什么心里会觉得这么难受?
“生气了?”北堂烈不依不饶地凑上去,今天是他有求于她,可不能把她得罪了。
“不敢,也没这个资格。”夏静初分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她的表情不算生气,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安啦,我怎么舍得把你丢给别的男人!”北堂烈不是那种会拉下面子哄人开心的男人,他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最大的妥协。
“别把话扯远了,我只是你花钱买来的玩物,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只是希望当你厌烦的时候,能把那点微薄的自尊还给我,如果你真的把我丢给别的男人,我会一辈子恨你。”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坚强,可夏静初还是很没用地在他面前表现出了眼带氤氲的可怜样。
“笨女人,我说舍不得是真心话!”北堂烈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缓解她心里的压抑,只能用最直接、最北堂烈的方式向她证明
夏静初再次确认了一件事:北堂烈的话不能轻易相信,是谁说晚宴结束前都不会碰她的?现在现在算怎么回事?
还是阿齐有先见之明,一直没有把隔帘打开,因为他知道,老大的冲动来了是没法忍的!
同样是被强吻,这一次明显要轻柔许多,至少,北堂烈没有死命地吸吮夏静初敏感的柔唇,只是随便舔吻了几秒钟便匆匆结束“给我听好了,再不准说恨我一辈子之类的话!”
“北堂烈,你说话不算话!”夏静初也怒了,不知死活地吼回去。
北堂烈坏笑不止,霸道地禁锢着夏静初不安分的身体“我本来就是个无赖,你现在才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夏静初很认命地任他抱着,生怕自己的随便乱动会惹来更可怕的麻烦。
“为时不晚。”北堂烈得意地笑着,感觉到车子行驶的速度放慢了许多,才缓缓松开手“阿齐,什么状况?”
“到了。”阿齐强忍着笑意,大声答道。
“这么快?”只顾着打情骂俏、玩暧昧,能不快吗!
也许是在车里憋久了,夏静初急着想下车透气,居然自己开门下车,却不想,迎接她的居然是一串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这里是美发沙龙,男人居多,看到美女难免会蠢蠢欲动“靓女,洗头还是做造型啊?”
“你们是不是活腻了!”接着,自然是北堂少爷比石头还硬的恶劣语气。
刚刚吹口哨的四名洗头小弟在三秒钟内突然消失,足以证明北堂烈三个字的威慑力。
“谁让你自己下车的?”吹口哨的人都溜了,北堂烈只能把气撒到夏静初身上。
“是在这里做头发吗?”夏静初答非所问,大胆地反问道。
北堂烈懒得理睬,拽着夏静初踢开发廊的玻璃门“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站在门口用这样的方式招呼人,我会把你们都送到牛郎店去!”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会好好训斥他们。”店长许昆急忙出来赔小心。
“这里我包了,除了你,我不想看到其他人。”北堂烈少爷心情有点不爽,他要耍点小脾气也正常。
其他客人得罪了顶多是不做生意,这位老大得罪了就得去做鸭,谁敢拿这个开玩笑,五分钟后,许昆便将店里的客人和员工都送走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过来招呼“请问这位小姐是要剪发还是电发?”
“只要把额头上的伤遮住就好了。”考虑到北堂烈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夏静初也是谨慎再谨慎。
“给她弄一个既清纯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发型,你自己看着办。”北堂烈的要求显然不止遮住伤这么简单。
“ok。”许昆的心淡定了,北堂少爷的要求实在简单,这位美女不需要做任何造型就能满足以上两个要求,他要做的只是帮她修剪刘海遮住额头上的伤。
已经四点了,北堂烈还要去做一些准备工作,临走前,还有话叮嘱“六点我来接她去参加慈善晚宴,你找人帮她把造型弄好,按照她的要求来,别太夸张。”
“明白。”原来北堂少爷没打算全程陪着,许昆也算松了一口气。
至少有两小时不用见到北堂烈,按理来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夏静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摆出心情舒缓的表情,相反,她有点小不爽“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还有事要去准备,放心,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你。”北堂烈居然傻乎乎地以为夏静初是在担心被男人围观。
“被你吓成那样,谁敢出来!”想到那几个男人像见了鬼似的激动反应,夏静初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让阿齐留下。”话是这么说,北堂烈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不过,这一次他的初衷不是为了监视她,只是单纯地想保证她的安全。
“那你自己小心点。”在夏静初的记忆里,北堂烈极少单独行动,现在他居然把最亲信的随从留下,她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北堂烈觉得很窝心,无论她的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他都会觉得,在她身上花一千万绝对是物有所值。
一夜之间,许多事都变了,夏静初的心迷失了,她正在一步步走向危险的陷阱,而那个挖下陷阱的猎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埋了进去。。
北堂烈走了,夏静初只能呆呆地坐在转椅上发型师折腾,这许昆的精心设计下,北堂烈期待看到的夏静初已经打造完毕:齐眉的刘海剪得整齐有型,再烫个一次性的卷发,清纯中透着几丝妩媚,就连许昆自己也忍不住想自恋一句“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么满意的发型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拿你的照片做招牌广告。”
“呵呵,北堂烈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看着镜子里的时尚造型,夏静初脸上也露出了甜甜的笑,看来她对这个新颖又不夸张的发型很满意。
“只是随口说说,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许昆笑着附和,抬眼一看,他找的化妆师已经到了“时间不早了,我让人帮你更衣上妆。”
化妆师名叫米娜,来之前,她已经知道自己要给谁化妆,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清纯得一尘不染的女罕,她还是有点吓到了“北堂少爷的品味提升了不少哦。”
“做事吧,只剩半小时了。”许昆一脸严肃地催促道。
米娜做事一向利索麻利,半小时绰绰有余,可当她做完本职工作之后,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夏小姐,你没有准备和这身衣服搭配的鞋子?”
夏静初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穿着的白色平底鞋,也傻了眼。
“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去买。”夏静初还没来及做出回应,便听到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夏静初提着裙摆走到北堂烈面前,怯懦地开口“是我疏忽了。”
“我也不记得。”北堂烈的语气出奇的柔和,这件事不是某一个人的错,怪只怪大家都没有经验。
“附近有一间r&v的专卖店,那里很多漂亮鞋子和包包。”毕竟是收了钱,米娜自然要好人做到底。
事不宜迟,北堂烈立即把手伸到夏静初面前“走吧。”
“好和谐。”这是米娜和许昆异口同声的感叹,看着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男女如此亲昵地手牵手离开,这是最合适的形容词。
拐过一条街,r&v的专营旗舰店近在眼前,还未进门,夏静初就被橱窗里摆着的高跟鞋吓到了“不是要我穿这样的鞋子吧?”
北堂烈侧头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了至少二十五厘米的夏静初,严肃地开口道“以你的身高,需要穿这么高的鞋子。”
“我没穿过高于三厘米的鞋子,穿这么高,肯定会扭到脚。”夏静初不敢再向前迈步,傻傻地愣住不动。
身为男人,北堂烈不可能体会穿高跟鞋的麻烦,他认为这应该是女人天生就会做的事“凡事总有第一次,慢慢就习惯了。”
虽然有些胆怯,但夏静初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无法回避,这一身华丽的晚礼服就应该配上典雅的高跟鞋。
夏静初脸上的担心那么明显,北堂烈怎么可能看不到,所以,进门之后,他特地交代服务员拿跟比较低的鞋子过来。
这份细心就连鞋店的工作人员都看得出来“小姐,你男朋友好细心,为了他,你就忍一下嘛,只要鞋子舒服,多走走就习惯了。”
夏静初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身后的北堂烈,发现他在看手表,想必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吧,她也不好再挑三拣四,如果不小心耽误了赴宴的时间,她的罪过就大了“就这一双好了。”
鞋子终于搞定,看了夏静初的这身全新打扮,北堂烈难得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很完美。”
可能是因为不喜欢被过分关注的原因,做完全套造型之后,夏静初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哪里好,别扭死了。”
“乖,就一晚,忍一忍。”不带任何玩笑的意味,北堂烈哄人了!
这应该算是北堂烈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哄人,搭配上那一抹温柔的笑,完全颠覆了北堂烈在夏静初心中的邪恶形象,以至于坐上车之后,她还摆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直剌剌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还有什么问题吗?”虽然北堂烈脸皮够厚,却还是不习惯被人如此队。
“今晚我们要装出一副很恩爱的样子,是不是?”今晚的重头戏很快就要上演,夏静初不想稀里糊涂的。
听到‘装’这个字,北堂烈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好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击打了似的,难道在她心里,这一切只是演戏?“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你最好给我装得像一点!”
跟着北堂烈久了,夏静初的心思变的越来越敏感,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她却能清楚地闻到一丝怒意“不是真情流露总是会被让看出破绽,我不会、也不想演戏。”
从夏静初的表情来看,她不是在说笑,北堂烈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反正大家都说你是我男朋友,今晚我就当你是我喜欢的男人。”当心绪被情丝缠绕时,意识难免会变得紊乱,有些话也会不受控制,夏静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很好,我会期待你的表现。”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因为夏静初的主动示好,北堂烈的表情也随之由阴转晴。
“我应该怎样称呼你呢?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称呼全名吧?”夏静初没有任何恋爱的经验,这些细节她必须先弄清楚。
“随你喜欢。”柔和的笑意再次回到北堂烈脸上,无法想象他就是那个霸道专横的恶魔。
“等于什么都没说。”夏静初小声嘟囔一句,在脑子里做着矛盾的选择是叫他烈,还是阿烈呢?
“不用太刻意,照你所说,如果是真情流露,一定会顺其自然叫出口。”北堂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心里却莫名地有了几分期待。
“说的也是。”夏静初尴尬地笑了笑,到头来,她的小心谨慎竟然变成了自相矛盾。
因为彼此脸上都带着笑意,车内的气氛显得各位和谐,即便是沉默,也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车子行进了半个多小时,晚宴的地点豪庭酒店终于到了,虽然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刻钟,却能从门口的忙碌景象中看出这场晚宴的热闹“这个梁议员面子可真够大,居然能吸引这么多人来捧场。”夏静初低声感叹道。
“梁议员是下一任财长的热门人选,大家当然要给足面子。”能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物,北堂烈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那不是莫彦吗?”夏静初眼睛够尖,一下车就看到莫彦站在入口处张望。
“是你叫他来的吧?”北堂烈紧握着夏静初冰冷的手,朝着入口处走去。
“才没有!”夏静初是真糊涂了,那会儿莫彦明明说不来的啊。
“他明明跟我说没兴趣来的,如果不是你跟他诉苦,他不会改变主意。”北堂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相信阑姐的直觉,莫彦对夏静初已经到了情难自控的程度。
“烈你走慢点。”北堂烈又不知道在抽什么风,走得飞快,夏静初完全跟不上,七厘米高的鞋跟不是说适应就能适应的,慢慢走还行,一加速她就心里发虚,就怕扭到。
当然,一时情急的夏静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在无意识间叫了一个亲昵的称呼。
北堂烈的双脚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你叫我什么?”
“烈”所谓的顺其自然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