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诛魔大街,意气斋。
一大早,陆十四跟黍饭便忙活了起来。
因为彻夜未眠的缘故,陆十四的脸色并不算好,虽强打精神,但眸子里依然有些暗淡,透着萎靡。
“再往左一点。”陆十四站在铺子的门口,仰头指点着黍饭,将匾额挂正,然后用一块红绸盖住。
“师兄,你说,今天会有人道贺么?”
挂好匾额的黍饭,依然满是担忧。
“肯定有人来,只是多少而已。”陆十四倒显得并不甚在意。
准确说,他本就没有期望今日开业会多热闹。
话又说回来了,人多人少又有什么关系。
意气斋做的是长久的生意,只要东西好,还怕没人买么?
只要有人买,陆十四自信,凭着拓文白玉璧的口碑,还怕不生意兴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到了那一天,却又是另一桩麻烦,而且还是极大的麻烦。
“黍饭,自我回来后,却是忘了问你,你现在修为如何了?”陆十四灵光一闪,却是转头,望向了黍饭。
原本便一筹莫展的黍饭,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甚至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跟陆十四对视。
两人名为同门,实则主仆。
这个事实,黍饭又如何不知。
但他却从未在意过。
一来,不仅是他,但凡稷剑学宫的记名弟子,皆是如此。
其次,便是陆十四待他还算不错,更重要的是从未在意过他的身份。
黍饭虽不大,却也已经到了知廉耻的年龄,最怕的就是被人另眼相看。
记名弟子的身份,于他有活命之恩。
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岭了。
但同样的,这个身份,也让他在稷剑学宫,难以挺直腰杆。
说真的,陆十四待他未必就真的多好,呼来喝去更是常有的事,但有一点,却是让黍饭最为感激的。
陆十四从未没有嘲讽过黍饭,更没有刻意的给予关怀。
前者,让黍饭有了尊严,后者,更让他活的自在,不会心生被施舍的卑微来。
当然,因为这份感激,也给了黍饭颇大的压力。
放在以前,陆十四是磨剑宫着重栽培的弟子,前进的步伐必定远超普通弟子,那么作为常伴其左右之人,就更不能拉后腿了。
而在当下,陆十四的遭遇,路人皆知,修为停滞,再难寸进。短时间里,或许还没有什么,可以后呢?
等到同辈师兄弟们的修为都升上去,陆十四还能如现在活的自在么?到时,又有谁会为他出头,愿意为他出头?
黍饭会。
但他能做到不离不弃,可有这个本事么?
身为记名弟子,黍饭获得的修行资源是极少的,再加上他们本身的资质不高,可以想见,修行起来,是如何的缓慢了。
可再缓慢,靠着日积月累,也总该有进步吧?
但黍饭偏偏连这都做不到。
在陆十四离开蜀山城的半年多里,黍饭的修行不可谓不努力,可不知为什么,其修为偏偏就卡
在成阳天巅峰,死活不能再进半步,更上层楼,晋升沈炎天。
或许有人说了,这毕竟是大境界的突破,遇到瓶颈被卡一卡,也是正常。
黍饭也知道这个道理,甚至每每以此自我安慰,可现实呢?
现实是,跟他同一批,被分给入室弟子的记名弟子,一个个的晋升沈炎天,尤其是作为青梅竹马的姑娘,更是一路绝尘,将他远远的甩在身后,那种颓丧以及煎熬,真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能释然的么?
其实,黍饭之所以会如此,除了受梏于天赋资质外,陆十四也脱不了干系。
像黍饭这样的记名弟子,在分配给入室弟子之后,无论后者如何看待前者,或多或少的点拨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就算仅仅将记名弟子当做跟班跑腿,其修为也不能落得太远,否则,带出去,自己的颜面也不好看。
而在这方面,陆十四无疑是不称职的。
当初,陆十四巡值一场后,便因故回了稷剑学宫,而且一离开,就是半年多。
半年里,黍饭虽然有赵心音照顾,衣食算是无忧,但为了避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赵心音却始终没对黍饭的修行提供任何帮助。
半年里,黍饭唯一能够依靠的,仅仅是宗门分发的那可怜的份例资源,在无人教导以及点拨的情况下,修行又能有多高的进步呢。
当然,对于这事,黍饭并没有放在心里。
毕竟,陆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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