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之,本官如何会没有?”
黄宗羲淡淡一笑,看向繁华的秦淮河,感慨道:“是啊!几十万南渡之民、几十万思乡之人,只可惜这江南烟华之地,将人的骨头都泡软了,历来南渡之人,有几个最后回到了家乡呢?”
韩阿六皱了皱眉,心中多留了一份警惕,什么话都没说,手却扶住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把,黄宗羲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却只是笑了笑,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立在甲板上,各怀心思,静静的看着秦淮河水。
过了一阵,花船渐渐向岸边靠去,同春园紧邻秦淮河南岸,园中便有泊船的私港,韩阿六跟着黄宗羲一起下了花船,迎客的家奴瞥见韩阿六的绣春刀,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机械式的行着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忠义伯义子、当朝少傅庞留庞少傅!”黄宗羲高声介绍了几句,哪怕那名家奴很明显知道韩阿六的身份:“是我请庞少傅来的,你去和钱部堂知会一声便是。”
那名家奴一脸尴尬,只能告退离去,韩阿六心中有些讶异,低声问道:“黄主事,原来不是钱部堂请本官来赴宴的吗?”
“请庞少傅原谅则个,请庞少傅来赴宴,乃是下官自作主张,下官确实说了谎......”黄宗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但下官也并非所有话都是瞎编,此番宴席之上,确实会有庞少傅感兴趣之人。”
韩阿六将信将疑的跟在黄宗羲身后,一路来到一座花园之中,或许是得知韩阿六到来的缘故,穿着一身大红锦衣、身材干瘦的钱谦益和一群东林党人亲自到花园门口迎接,只是每个人看着韩阿六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和尴尬。
韩阿六知道这种古怪和尴尬来自何处,残明的小皇帝被拦在济南之时,东林党人就大造声势质疑小皇帝的真假,想要另立宗藩长君,最后是韩阿六带来的崇祯皇帝遗诏让他们不得不闭嘴,韩阿六虽然不党不群,但在他们心中恐怕早早就扣上了奸党的帽子了。
韩阿六扫了一眼黄宗羲,黄宗羲面对许多东林党人不解和愤怒的眼神,却始终泰然自若,上前一步向钱谦益行了一礼,朗声道:“钱部堂,此番大宴,宴请通道,若只有我等亲近之人,岂不是遗人口舌、坐实了我等结党营私之行?故而在下将庞少傅请来,以示我等之坦荡,还望钱部堂见谅。”
钱谦益就算不肯见谅,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下闹起来,满脸堆笑的点点头,闪身就要请众人入席,黄宗羲却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问道:“钱部堂,不知员峤公何在?听闻在京师之时,员峤公与庞太傅有不少故旧,今日怎么不来迎一迎旧友?”
钱谦益面色一沉,韩阿六则面上一惊,与此同时,从那些东林党人的身后转出一个胡子花白、满面风霜的人来,冲韩阿六哈哈一笑,行礼道:“韩少傅,没想到在这南京城,还能见到我温体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