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又很快变成了苦笑:“但这话都是用来蛊惑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的,像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出身,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只不过是不揭竿而起,就要被官府劣绅压迫而死了,没了退路,只能奋起反抗,一人力薄,和闻香教百万弟兄一起,才有成功的可能。”
“但中兴福烈皇帝还是失败了……说到底,大多数跟随起事的教中弟兄,不过是在官绅压迫之下求一条活路而已……”古传头耸了耸肩,又问道:“老姜,你觉得武乡贼比之官府如何?”
“那自然是好多了,公审官绅、分田分地这些大事不说了,当官的清廉爱民,那些大官出门连个轿子都没有,听说饮食都有专门规定,当兵的给百姓挑水挑担、帮百姓修房子……”姜头目猛然间反应过来,怒目看向古传头:“老古,你想做什么?”
“我们入闻香教、起事造反,是咱们这些穷苦人抱团取暖挣一条命!”古传头被姜头目看破心思,却一点也不惊慌,双目直视着他,淡定的说道:“如今有一个能为民做主、能让穷苦人活命的义军,为何还要与他们为敌呢?”
“刘传主说了,武乡贼不会允许闻香教存在的!”姜头目急忙说道:“不与他们为敌,咱们难道坐等他们来灭教吗?”
“闻香教为何存在?真是因为什么佛爷的佛旨吗?”古传头语气严厉了一些:“若是佛爷的佛旨那么有用,当年我们在山东那般大的声势,又怎会失败?”
“闻香教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官府无道、恶绅压迫,百姓活不下去,能怎么办?只能求神拜佛、只能祈盼神佛显灵,只能团结在一起,奋力掀翻这世道!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古传头伸手朝远处的渑池城一指:“可如今百姓们有了更好的选择,闻香教灭不灭,又有何关系?”
姜头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古传头幽幽一叹,继续说道:“再说了,咱们今番起事,能有个好结果吗?至善大师和王参将被捕,迟早会把所有人供出来,教主这才匆匆忙忙的想要起事,咱们根本没有提前准备,军中经营的不少将官都被押去了山西,底层的兵卒都打散混编,能联络多少人都难说!”
“这场匆忙起事,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教主也对此一清二楚,所以他的佛旨说得很清楚,能带多少人去湖广就带多少人走。”
“可去湖广的路千里万里,一路上武乡贼、流寇、官军,能有多少人活着抵达?造起这场乱子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和穷苦人要遭殃?”古传头又是一叹,回头去看转山林:“明明能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却为了虚无缥缈的地上佛国害了他们性命……这地上佛国若是这般行事,和那明廷有何两样?”
古传头直起身来,看向姜头目的双眼目光炯炯:“老姜,我要去衙门自首,你从山东到河南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我把命交到你手里,若你随我去,便与我一起,若不随我去,便从背后一刀砍了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