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会议:4月19日,星期日,上午10:12
因哈利·波特欠卢修斯·马尔福58203挂零个金加隆,马尔福阁下要求哈利·波特根据不列颠的法律参加的负债人会议,在古灵阁中央银行举行。
首席魔法师邓布利多试图阻止哈利离开霍格沃茨的安全保障(这个词组让哈利·波特举起手指,安静地在空气中画了个双引号)。而就大难不死的男孩本人而言,他看上去安静地衡量了一阵利弊,然后同意了这次会议,很奇怪地在他的敌人的要求面前十分合作。
魔法不列颠眼中哈利·波特的合法监护人,霍格沃茨校长,否决了他的被监护人的同意。
威森加摩债务委员会否决了霍格沃茨校长的决定。
首席魔法师否决了债务委员会的决定。
威森加摩否决了首席魔法师的决定。
因此,大难不死的男孩在疯眼汉·穆迪和一队傲罗三人组的严密保护下前往了古灵阁中央银行;穆迪的亮蓝色眼睛疯狂地向每一个方向转着,仿佛是在给任何潜在的袭击者发出信号:他在守卫而且一直保持警惕,同时,不管是谁,只要胆敢向着大难不死的男孩所在的大体方向打个喷嚏,他都会开开心心地将那个人的肾脏烧成灰烬。
当他们穿过古灵阁大开的前门,走过“力量来自忠诚”的箴言时候,哈利·波特比从前更加注意观察了。在哈利前三次来到古灵阁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欣赏那些大理石的梁柱,燃烧的金色火炬,和那些不同于魔法不列颠中人类使用的建筑。那之后就是阿兹卡班事件和其他的事情;而现在,在他第四次到来的时候,哈利在思考着妖精叛乱和妖精们对于不被允许拥有魔杖这件事长久以来的怨恨之情,以及某些没有写入一年级历史教科书的事实,哈利用模式匹配法猜到了,而弗立维教授对此极小声的作出了肯定。伏地魔杀死巫师,同样不放过妖精——除非哈利真的忽略了什么事情,这是一个从伏地魔的角度看难以置信的愚蠢的举动——但妖精们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是什么态度,哈利一无所知。妖精因有债必偿、有失必取而声名远扬,同时也有以某种偏颇的方法理解这些账目的名声。
今天,以固定间距笔挺地站在银行周围的穿着盔甲的守卫们都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难不死的男孩,而对穆迪和傲罗们怒目而视,还时不时地对他们翻几个轻蔑的白眼。在银行门厅里的台子和柜台边,妖精出纳员一边把大把的加隆递到巫师手里,一边对他们所有人投以同样轻蔑的眼神;一名出纳咧开嘴,笑得露出了锋利的尖牙,它面对的那位女巫看上去愤怒又绝望。
如果我对人性的理解是正确的话——如果我对所有类人魔法生物都仅仅是有着人类的基因加上一种可遗传的魔法效果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么你们不会仅仅因为我礼貌相待,或者我说我同情你们,就成为一名巫师的朋友。但我怀疑如果我保证事后推翻魔杖法律的话,你们是否会帮助大难不死的男孩推翻魔法部……或者如果我悄悄地给你们魔杖和魔咒书,来交换你们的支持……这就是为什么魔杖制造的秘密被局限在类似于奥利凡德等少数人中间的原因吗?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是人类,仅仅是普通的人类,那么妖精的国度可能也有它自己内在的恐怖之处,它自己的阿兹卡班,因为那也是人性;如果那样的话,早晚我也要推翻或是改革你们的政府。唔。
一个上年纪的妖精出现在他们面前,哈利讲究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那上年纪的妖精生硬地抬了抬下巴表示回应。这次没有狂野的火车旅行;相反,年长的妖精将他们带进了一条短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小等候室,那里有三张为妖精准备的凳子和一张为巫师准备的椅子,椅子都空着。
“别签卢修斯·马尔福给你的任何东西,”疯眼汉·穆迪说,“任何东西,你明白吗,小子?如果马尔福给你一本《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美妙奇遇记》,让你在上边签名,告诉他你的手指骨折了。当你在古灵阁里的时候,一秒钟都别碰羽毛笔。如果某人递给你一只羽毛笔,折断它,然后折断你自己的手指。我还需要继续解释吗,小子?”
“不怎么需要,”哈利说,“在麻瓜不列颠我们也有律师,他们会觉得你们的律师很可爱。”
一会儿之后哈利·波特将他的魔杖交给了一个身着盔甲的妖精守卫,那守卫用各种看上去颇有趣的探测器对哈利捅来捅去,然后哈利将他的莫克袋交给穆迪保管。
然后哈利穿过了另外一扇门,和一道小型的防贼瀑布,打湿他皮肤的水在踏出瀑布的瞬间就蒸发了。
门的另一端是一间装修豪华的较大的房间,一张巨大的金色长桌横贯其间;桌子的一边是两张巨大的豪华皮椅,而另一边是一个小木凳,那是债务人的坐席。两个全副武装的妖精站在那里监视房间,它们戴着装饰华丽的耳塞和眼镜。任何一边都不被允许拥有魔杖或是任何其他魔法物品,如果任何人敢于在这古灵阁见证的和平的会议中使用无杖魔法,妖精守卫会马上发起攻击。妖精守卫戴着的装饰华丽的耳塞能防止妖精守卫听到会谈,除非它们被直接指名,而眼镜则让巫师们的脸在它们眼中一片朦胧。简而言之,至少当你是大脑封闭术师的时候,这接近了真正的安全。
哈利爬上了他那张不舒适的木凳,在头脑中讽刺地想道“真含蓄”,然后开始等待他的债主。
仅仅一小段间隔之后——时间比法律能够强迫一名债务人不得不等待的时间短得多——卢修斯·马尔福就走进了房间,以一种久经锤炼的娴熟动作坐进了他的皮椅。他的蛇头拐杖不在手里,他长长的白色头发一如既往地飘在身后,他脸上的表情无法解读。
他身后安静地跟着一名浅金色头发的年轻男孩,这个男孩现在身着的黑色袍子比任何霍格沃茨校服都精致得多,他追随着父亲的脚步,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因为四十金加隆的债务,那名男孩也是哈利的债主,同时也属于马尔福家族,因此,从技术上讲,也被这次威森加摩决议许可的会议包含在内。
德拉科。哈利没有大声叫出来,也没有改变表情。他没法想出该说什么。连“对不起”这句话看上去都不合适。之前当他们以几次简短的联络来确定这次会面的时候,哈利也不敢对德拉科的守护神道歉,而那不仅仅是因为卢修斯可能在一边听着。知道德拉科的快乐想法仍然快乐、而且他仍然能够希望哈利知道这一点,这就足够了。
卢修斯·马尔福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平稳,板着面孔。“我不理解霍格沃茨正在发生的事情,哈利·波特。你介意向我解释一下吗?”
“我不知道,”哈利说,“如果我理解,就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了,马尔福阁下。”
“那么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哈利平静地看着他的债主的脸。“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神秘人。”哈利说。哈利不完全是个傻瓜,他终于想明白了卢修斯·马尔福认为在威森加摩面前与他交谈的那个人是谁。“很明显,我不是一名寻常的男孩。同样明显地,这也许与大难不死的男孩那一套有点儿关系。但我对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或是一切的起因知道得不比你多。我曾经问过分院帽,它也不知道。”
卢修斯·马尔福冷淡地点了点头。“我想不出任何你愿意付十万金加隆来拯救一个泥巴种生命的理由;只除了一个理由之外。这个理由也能很好地解释她的力量和嗜血。但之后她死在了巨怪的手上,而你活了下来。而且我的儿子告诉了我关于你的很多事情,哈利·波特,那些事情完全不合情理,我曾经听见过圣芒格里的疯子的胡言乱语,而与我的儿子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告诉我的你所做的事情相比较而言,那些疯话反而更加合乎情理,而这荒谬的癫狂中你亲自执行的那一部分,我要求你向我解释,现在就说。”
哈利转而看向德拉科,德拉科回望过来,表情先是扭曲,接着被克制住,然后再次紧绷了起来。
“我也,”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尖锐,而且在颤抖,“想要,知道,为什么,波特。”
哈利闭上了双眼,看也不看地说。“一个被麻瓜们养大的自作聪明的男孩。你看到了我,德拉科,而你想到了如果在同年级的所有的孩子们中间,大难不死的男孩能够被指引见证一切的真相,和你成为朋友,那该多么有用。而我对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我二人相信不同的真相。我不是说存在不同的真相,我的意思是说,信仰有所不同,但真相只有一个,只存在一个能决定那些信仰真实与否的宇宙——”
“你对我撒了谎。”
哈利睁开了双眼,看着德拉科。“我宁愿说,”哈利用不太平稳的声音说,“我告诉你的事情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真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德拉科看上去与卢克·天行者同样义愤填膺,也同样完全没心情接受肯诺比的借口[1],“有个词可以表示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真实的东西。它们被称为谎言!”
“或是计谋,”哈利平静地说,“从技术上来说真实的、却能够让听者产生进一步的虚假的印象的陈述。我认为明确这一区别是有必要的。我告诉你的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你相信你无法欺骗自己,于是你就没有尝试。你学到的技巧都是真的,而如果你试图在心中与之抗争的话,那对你来说是很糟糕的。人们无法用信仰来让自己相信蓝色是绿色的,但他们认为他们可以,而这几乎同样糟糕。”
“你利用了我。”德拉科·马尔福说。
“我仅仅用使你变强的方式利用你。这就是被朋友利用的意义。”
“连我都知道那不是友谊的定义!”
现在卢修斯·马尔福再次开口了。“目的是什么?预期结果是什么?”连年长的马尔福的声音都不再那么平稳了。“为什么?”
哈利端详了他一阵子,然后转向了德拉科。“你父亲可能不会相信这个,”哈利说,“但你,德拉科,应该能够发现发生的一切都与这一假说吻合。而任何更加愤世嫉俗的假说都无法解释我为什么没有在你认为我更有优势的时候更用力地逼迫你,或者是为什么我教了你这么多。我认为曾在公开场合被目睹抓住一个麻瓜出生的女孩,让她不至于掉下霍格沃茨屋檐的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将会是一名在改革之后领导魔法不列颠的优秀折中人选。”
“因此,你试图让我相信,”卢修斯·马尔福刻薄地说,“你声称自己疯了。哦,让我们把这些放到一边。告诉我谁把那巨怪放进了霍格沃茨。”
“我不知道。”哈利说。
“告诉我你怀疑谁,哈利·波特。”
“我有四个嫌疑人。其中一个是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德拉科脱口而出。
“第二个,当然了,是霍格沃茨的防御术教授,仅仅因为他是防御术教授。”哈利本想省略奇洛教授,如果他是无辜的话,哈利不想让他引起马尔福家的注意,但德拉科可能会发现这一点,“第三个,你不会相信我的。第四个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类别,叫做除此以外的所有。”而第五个,伏地魔,我认为我不应当对你说出来。
卢修斯·马尔福的脸在咆哮中扭曲了。“你以为我认不出你的钓钩上的诱饵吗?告诉我这第三种可能性,波特,那个你想让我以为是真实的答案,别玩游戏了。”
哈利平静地看着马尔福阁下。“我曾经读过一本我不应该读的书,它教给了我这一点:交流是平等的人之间进行的活动。雇员们对老板们撒谎,与之对应的,老板们也预计雇员会对自己撒谎。我不是在玩欺诈游戏,我的论断是在我们目前的状况下,我不可能告诉你第三个嫌疑人,还能让你相信我的故事不仅仅是一个诱饵。”
德拉科这时开口了。“那是父亲,不是吗?”
哈利吃惊地看了德拉科一眼。
德拉科平静地说,“你怀疑父亲把巨怪放进了霍格沃茨去对付格兰杰,不是吗?这就是你的所思所想,不是吗!”
哈利开口,想要说“实际上,不是”,然后人生中难得有一次在开口之前想明白了,制止住了自己。
“我明白了……”哈利慢慢地说,“是这么回事啊。卢修斯·马尔福公开宣布赫敏不会逃脱她的罪责,然后你瞧,一只巨怪杀死了她。”哈利笑了,龇出了牙齿。“如果我在这里否认了,那么不是大脑封闭术师的德拉科就能够在服用了吐真剂之后作证,说大难不死的男孩不怀疑卢修斯·马尔福向霍格沃茨里边派出了巨怪杀死赫敏·格兰杰,而她曾经宣誓效忠高贵的波特家族,波特家族刚刚用十万加隆偿还了她的血债,如此等等。”哈利轻轻向后靠去,尽管他的木凳子没有靠背,没办法让他恰当地做出这一动作。“但既然现在被指明了,我发现这是很合理的。很明显,你杀了赫敏·格兰杰,就像你在整个威森加摩面前威胁过的那样。”
“我没有。”卢修斯·马尔福再次变得面无表情。
哈利再次呲牙,做出那并非微笑的表情。“那么,这样的话,一定有其他的什么人杀了赫敏,干扰了霍格沃茨的结界,而同一个人在早些时候试图诬陷赫敏谋杀德拉科·马尔福。要么是你在已经得到命债的偿付之后仍然杀了赫敏·格兰杰,不然就是你将针对你的儿子的未遂谋杀栽赃在一名无辜的女孩身上,然后用虚假的借口夺走了我家族的全部财产,其中之一必然是真的。”
“也许你杀了她,期待着以此为借口拿回你的钱。”卢修斯·马尔福向前靠着,紧盯着哈利。
“那么我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拿出我的钱来救她了。你已经知道了。不要侮辱我的智力,马尔福阁下——不,等一下,对不起,你仅仅是必须得那么说,如果德拉科不得不为此作证的话,别在意。”
卢修斯·马尔福坐回了他的椅子,目瞪口呆。
“我试着告诉过你了,父亲,”德拉科低声说,“但在遇见哈利·波特之前,没人能够想象是他什么样子的……”
哈利用一根手指敲着自己的脸颊。“这么说人们开始注意到了明显的事实了?实际上,我挺惊讶的。我还真没预见到会发生这种事。”哈利现在大致掌握了奇洛教授的愤世嫉俗的节奏,而且能够自己模仿出来了,“我不认为报纸能够报道类似于‘X或者Y之一必然有一个是真的,但我们不知道是哪一个’。我只会期待着记者们报道包含着一系列原子句子[2]的故事,比如说‘X是真的’,‘Y是假的’,或者‘X是真的,而且Y是假的’;而不是更加复杂的逻辑关系,比如说‘如果X是真的,那么Y也是真的,但我们并不知道X是否为真’。而你所有的支持者只能够在‘你无法证实马尔福阁下杀死了格兰杰,可能是其他别的什么人干的’和‘你无法证明是其他什么别的人构陷了格兰杰’之间快速转变立场;但是,只要事情还不确定,他们应该就会试图同时鼓吹这两个相互矛盾的假说……等一下,难道《预言家日报》难道不是你的财产吗?”
“《预言家日报》,”卢修斯·马尔福冷冷地说,“自然并非我的财产,而且值得尊敬的它是不会发表这样下流的胡言乱语的。不幸的是,并非所有具有影响力的巫师都这么通情达理。”
“啊。明白了。”哈利点头。
卢修斯瞥了一眼德拉科。“他说的其余部分——有什么重要的吗?”
“不,父亲,没有。”
“谢谢你,儿子。”卢修斯转而注视着哈利。一旦开口,他的声音接近了他平时拖长的腔调,冷静而又自信。“如果你在威森加摩面前承认你明确知道的事实,即我对此完全没有责任的话,我可能会被说服,给你些好处。我愿意大幅削减你仍然欠马尔福家的债务,甚至调整债务条款,允许推迟还款期。”
哈利坚定地看着卢修斯·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你现在完全知道赫敏·格兰杰实际上是被构陷了,而你的儿子是诱饵,她是被修改了记忆或是发生其他什么更糟的事情,而波特家族在此之前对你并无恶意。我的提议是你把我家的钱还回来,我在威森加摩面前宣布波特家族对马尔福家族毫无敌意,我们联合起来对抗做了这件事的人。我们决定让我们本来应该扮演的角色去见鬼,与彼此结盟而不是争斗。这将是出乎敌人意料的一件事。”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了两名妖精守卫的呼吸声。
“你的确疯了。”卢修斯·马尔福冷冷地说。
“这叫做公正,马尔福阁下。当你用现在已经明知是虚假借口的理由占有波特家族财产的情况下,你无法指望我与你合作。我理解当时在你看来的情形是怎样的,但你现在知道真相了。”
“你无法提供给我什么比十万金加隆更值钱的东西。”
“我没有吗?”哈利淡淡地说,“我对此表示怀疑。我认为,与上一代失败的黑魔王个人偏爱的政治问题相比,你对马尔福家的长期利益更为感兴趣。”哈利若有所指地看了德拉科一眼,“下一代正在划定自己的战线,形成新的同盟。你的儿子可以被排除在外,或者他可以直达巅峰。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比你并未期待到手、也不是特别需要的四万金加隆更重要么?”哈利冷冷地一笑,“四万金加隆。两百万麻瓜英镑。你的儿子了解麻瓜经济的规模,它恐怕会让你吃惊的。他们会觉得一个国家的命运被两百万英镑决定这件事很有趣。他们会认为这很可爱。而我同样如此认为,马尔福阁下。这并非因为我觉得绝望。这关乎你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去以公平对人。”
“哦?”马尔福阁下说,“如果我拒绝你的公平的机会,然后如何?”
哈利耸耸肩。“那就看不包括马尔福家在内的联合政府是什么样子的了。如果政府能够被和平地改良,而其他行动会打乱和平的话,我会现金支付给你的。或者,也许食死徒们会因为过去的罪行而被重新审判并因正义而被处决,当然,一起都出于适当的法律程序。”
“你真的疯了,”卢修斯·马尔福低声说,“你没有权力,没有金钱,然而你对我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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