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呢?具体的百分比是多少?
“我不能给你精确的统计。我不能具体地知道,所以数不出来。我只感觉到你的胜算不大。非常非常小。”
可是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绝不会!
“这个说法我以前也听到过。”
我不是黑魔王的材料!
“你是的。你就是,真的是。”
为什么?就因为我曾经想过,让一大群被洗了脑的粉丝们齐声欢呼“黑魔王哈利万岁”还挺酷的?
“有意思,可惜这不是你最初的反应,你是稍后才想到这个比较安全,没什么害处的例子。不,你最先想到的是,你曾经考虑过把纯血统论的拥护者排队送上断头台。现在你会对自己说,你不是认真这么想,但是你是认真的。如果你现在能做到,而且没人能发现的话,你就会去做。还有你今天早上对纳威·隆巴顿做的事,你在内心深处其实知道是不对的,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你觉得好玩,而且你有个很好的借口,而且你觉得你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即使做了别人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不公平!你在故意拿我内心深处的恐惧来做文章,那不一定是事实!我确实担心过自己真正的思路是那样,但是最终我认为无论如何,它也许对纳威会有好处-
“那实际上只是找借口而已。这我知道。我不知道你做的事对纳威的真正影响是什么-可是我知道在你头脑里真正发生的是什么。促使你做决定的真正原因是这个想法太机灵了,你没办法忍受不去那么做,管它对纳威来说有多可怕。”
这像是对哈利重重地打了一拳。他被打倒了,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我会特别小心不要变成坏人!
“都是这么说的。”
哈利的挫败感越来越强。他很不习惯在和别人的争论中落败,他几乎从来没有输过,更不要说是输给一顶借走了他自己的知识和智力,反过来和他辩论,还能观察到他的想法的形成过程的帽子。你的所谓'感觉'是从什么统计结果里来的呢?有没有考虑到我在启蒙时代以后的文化里长大的,而其他的潜在的黑魔王说不定都是被宠坏了的黑暗年代的贵族的孩子,不知道吸取希特勒的历史教训,也不知道进化心理学里关于自我欺骗的内容,还有自我意识和理性的宝贵,还有-
“没有,他们当然不属于这个你特意造出来,只包括你自己的类型。而且当然了,其他人也都认为他们是独一无二的例外,和你一样。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你以为自己是唯一有潜力成为光明巫师的人吗?为什么那个人非要是你,在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你的风险比别人要大的情况下?让其他的,更安全的人选去试吧!”
可是那个预言...
“你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预言。最开始只是你自己在胡乱猜测,或者不如说,在胡乱开玩笑,麦格教授的反应很可能只是因为你猜到黑魔王还活着。你根本不知道预言里说了什么,甚至于对是不是真有预言这回事你也不清楚。你只是在乱猜,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希望得到一个符合你本人性格的英雄角色。“
就算没有预言,上次打败他的人也是我。
“那个简直一定是运气,除非你真的以为一岁的孩子有天生的能力打败黑魔王,而且在十年以后还能保持相同的能力。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你自己也清楚!”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哈利很少说出口的,平时他都会刻意绕过去,然后找一些稍微不那么讨人嫌的理由来得到同样的结论-
“你觉得你有潜力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最强的光明使者,如果你放下你的魔杖,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完成你的事业。”
嗯…坦率地说是这样。我一般不会这么说,但是是这样。没有掩饰的必要,反正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如果你真的相信这个,请你也以同样的程度相信,你可能成为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黑魔王。”
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撕碎和破坏一些东西,总是比修复它们容易。如果我有做出巨大贡献的潜能,我就有做出更大的破坏的潜能...但是我不会去破坏的。
“你已经在坚持要冒险了!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你无论如何也不肯去赫奇帕奇,让自己更快乐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必须实现自己所有的潜能。不然的话,我…就失败了...
“如果你失败会怎么样呢?”
会发生可怕的事...
“如果你失败会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
“那并不可怕啊。如果你失败会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会很糟!
哈利的脑海里出现了暂时的静寂。
“你知道-你不肯去想,可是在你的思想的某个安静的角落里,你完全清楚你不肯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关于你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你害怕失去对成功的梦想,害怕让相信你的人们失望,害怕成为一个普通人,害怕像其他的神童那样,在短暂地闪耀过后就湮灭了…”
不是的,哈利绝望地想着,不是的,还有更多,还有其他的理由,我知道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有我必须去阻止的灾难...
“这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哈利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心里尖叫:不,这是我最后的决定!
分院帽子的声音很慢:
“所以,你宁可不顾变成黑魔王的危险。因为对你来说,其他的选择都是失败,而失败就意味着失去一切。你全心全意地相信这件事情。你知道所有质疑这个信念的理由,但是它们都说服不了你。”
是的。再说,即使去拉文克劳会让我变得更冷酷,也不能证明冷酷会最终胜利啊。
“今天是你的命运的一个巨大的分岔口。不要以为以后还会有再次选择的机会。生活没有路标,不会指出你最后的回头的机会在哪里。如果你拒绝这次机会,难道不会同样拒绝其它的机会吗?即使只做这一件事,说不定你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可是不一定呀。
“你认为不一定,说不定只是说明你无知。”
可是那也还是不一定呀。
帽子用可怕的声音悲哀地叹了口气。
“所以用不了多久,你也会成为一个回忆,能感觉到,却记不起来,出现在我的下一个警告里面...”
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分到你想让我去的地方呢?
帽子的思绪中掺杂着悲哀。“我只能把你分到你属于的地方去。只有你自己的选择能改变你的归属。”
那就行了。让我到拉文克劳去,我属于那里,让我和我的同类在一起。
“你不考虑一下格兰芬多吗?那是最负盛名的学院-大家甚至希望你去那里-如果你不去,他们会有点失望-而且那里还有你的新朋友,韦斯莱家的双胞胎-”
哈利格格笑了,或者是感到了笑的冲动;这完全是的精神上的笑声,感觉怪怪的。显然有一些安全措施能防止你在和帽子讨论的时候发出声音,以免你不小心把永远不想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大声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哈利听见帽子也笑了,一种奇怪的,悲伤的衣服的声响。
(在外面的大厅里,起初的安静被越来越强的窃窃私语声破坏了,然后这些窃窃私语放弃了,消失了,最终演变一种完全的沉寂,没人再敢说一个字。哈利在帽子下面呆了很久,很久,比所有其他的一年级学生加起来还要久,比任何人记得的更久。在教师桌上,邓布利多仍然慈祥地笑着;斯内普那边偶然传来很轻的金属的声音,是他无意识地把手里的沉重的银酒杯的扭曲的残骸捏成了一团;米勒娃·麦格的手紧紧抓着讲台,指关节都发白了,她确信,哈利波特的会传染的混乱属性也以某种方式传染给了分院帽子,而帽子就快要做出建立一个新的厄运学院把哈利·波特分进去之类的决定,而邓布利多真的会要她按帽子的要求做…)
在帽沿下,无声的笑停住了。哈利不知道为什么也感到一阵悲伤。不,不是格兰芬多。
麦格教授说,如果'分院的那个家伙'把我推给格兰芬多的话,就让我对你说,她将来说不定会当校长,到时候她就有权把你一把火烧掉。
“你跟她说,我说她是个冒失的小鬼,叫她少管我的闲事。”
没问题。这么说,这是你经历过的最奇怪的谈话吗?
“那还用说。”帽子的心灵感应的声音变得很沉重。“好吧,我已经给了你所有的机会,希望你会做出其他的选择。现在到了让你去你所属的地方,让你和你的同类在一起的时候了。”
长长的停顿。
你在等什么?
“事实上,我在等一个猛醒的瞬间。自我意识似乎增强了我的幽默感。“
啊?哈利回想着他们的谈话,想搞清楚分院帽子说的是什么-然后,他猛然想到了。他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你是说,我会猛然想到你就快要失去自我意识了,在给我分完院以后-
不知道为什么,以一种哈利完全不理解的方式,他能感觉到这顶帽子在无声地撞墙。“我放弃。你太笨了,根本理解不了这个幽默。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假设里,跟一块石头也没什么分别。看来我只好直说了。”
太笨-笨-笨了-
“哦,还有,你完全忘了问我制造我的那些失传的魔法的秘密。那可都是很有趣,很重要的秘密哦。”
你这个狡猾的坏蛋-
“那是你应得的,还有这个。”
哈利这时明白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厅里的可怕的静默被一个词打断了。
“斯莱特林!”
有些学生尖叫起来,那种紧张的感觉太压抑了。有人惊得从座位上摔了下来。海格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麦格在讲台前摇晃了一下,斯内普手里的沉重的银杯残骸掉到裤档上了。
哈利浑身冰凉僵硬地坐着,他这一辈子毁了,感觉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可怜巴巴地希望自己是出于任何别的原因做了任何别的选择,只要不是刚才的那些。但愿他可以改变一些事,任何事,在回头已经太晚之前。
当最初一波的震惊过去,大家开始对这件事作出反应的时候,分院帽子再次说话了:
“开玩笑的啦!拉文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