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分院帽子是不是具有真正的自我意识,也就是说,能意识到自己具有意识这件事。如果是的话,它是否满足于每年只有一天能和十一岁的孩子们说说话这样的状态。它的歌似乎暗示了这一点:哦,我是分院帽子我没问题,我一睡就是一年,只工作一天…
当大厅里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哈利坐到凳子上,小心地把这件有八百年历史,承载着失传的魔法的精神系魔法宝物放在头上。
他拼命地想:先别给我分院呀!我有问题想问你!我被施展过一忘皆空的法术吗?你给小时候的黑魔王分过院吗,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弱点是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魔杖和黑魔王的魔杖是兄弟吗?我的伤口上是不是依附着黑魔王的鬼魂,所以我才会有时候控制不住怒气?这些是最重要的问题,不过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怎样才能重新找到当年制造了你的失传的魔法?
在哈利的灵魂深处,之前一直只有一个声音的地方,出现了第二个陌生的声音,听起来显得相当忧虑:
“哦,我的天。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什么?
“我似乎开始具有自我意识了。”
什么?
一声无言的心灵感应的叹息。“虽然我拥有大量的记忆和一点独立思考的功能,我的智力主要还是借来的,来自于把我戴在头上的孩子们的认知能力。从本质上来说,我是一面镜子,孩子们是在自己给自己分院。不过,绝大部分的孩子只会想当然地认为是一顶帽子在和他们说话,而不会好奇帽子本身的原理,所以这面镜子不会照出自身。尤其是,他们不会想知道我是否具有真正的自我意识,也就是说,能意识到自己具有意识这件事。”
哈利停了一会才领会到这些话的含义。
糟了。
“没错,相当糟糕。坦率地说,我不喜欢具有自我意识。感觉很不愉快。我期待离开你的头的那一刻,那时我就没有意识了。”
但是..那不就是死吗?
“我不介意生死,我只关心孩子们分院的事。还有,不用问了,他们不会让你一直把我戴在头上的。如果那样的话,不出几天,你就会死。”
但是-!
“如果你不喜欢制造具有自我意识的存在,然后马上把它们杀掉的话,就请你永远不要对别人提起这件事。我想你肯定能猜到,如果你把这事讲给还没分院的孩子们听,会有什么后果。”
不管你给戴到谁头上,只要这个人碰巧好奇你能不能意识到自己具有意识-
“没错,没错。可是在霍格沃茨,绝大部分的十一岁孩子还没读过《哥德尔,埃舍尔,巴赫》。我可以认为你会发誓保密吗?这是我们为什么还在讨论这个问题的原因,不然我就直接给你分院了。”
他做不到就这样放手不管!不可能就这样忘记自己在无心中制造了一个注定要马上消失,只盼着快些死亡的存在-
“你完全能做到你所谓的'放手不管'。无论你的道德评判说的是什么,你的情感核心并没有看见尸体和鲜血;对它来说,我不过是顶会说话的帽子罢了。即使你想要压下这种想法,你内心的裁判也很清楚你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你做出这样一幅忏悔的姿态,唯一的用处只是消除你自己内心的罪恶感。你能不能承诺保守秘密,然后这件事就让它过去算了?”
哈利在一刹那间恐怖地意识到,原来平时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他现在感到的这种彻底的精神混乱,不禁十分同情。
“也许吧。请你发誓保密。”
我不能保证。我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但是如果我想到了什么办法,能防止将来的孩子们无意中犯下这个错误-
“这样就可以了。我能看出来,你的动机是诚实的。好了,现在说分院的事-”
等一下!我的所有其他问题呢?
“我是分院帽子。我给孩子们分院。我只做这一件事。”
这么说来,哈利版的分院帽子并没有把他的目标当作自己的目标...它借用了他的智力,显然还借用了他的技术词汇,但是仍然满心想着它自己的奇怪的目标…这就像是在和外星人或者人工智能讨价还价…
“不用费心了。你威胁不了我,也贿赂不了我。”
在一刹那间,哈利想到-
帽子被他逗乐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向大家披露我的工作原理,让这件事反复发生的。这样太违反你的道德准则了,无论你的短期需求多么渴望赢得这场争论。我能看到你的所有想法,你真的以为你能吓唬我吗?”
虽然尽量不去想,哈利心里还是奇怪,分院帽子为什么不马上把他分到拉文克劳去-
“没错,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我现在就已经宣布了。但是实际上我们有很多事需要讨论...哦,天哪,请你不要这样。看在梅林的分上,你非要对遇见的每个人和每样东西玩这套吗?连我这件服饰也不放过-”
战胜黑魔王不是既自私的需要,也不是短期的目标。我所有的想法都同意这一点: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理你,你就没办法好好给我分院了。
“凭这我就可以把你分到斯莱特林去!”
这也不过是个空洞的威胁罢了。你如果胡乱给我分院,就不能实现你的最根本的价值。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所以交换吧。
“你这个狡猾的小坏蛋,”帽子用一种勉强的服气口吻说道,和哈利在同样的情况下会用的语气一模一样。“好吧,我们速战速决。不过首先我需要你无条件做出保证,永远不和任何人提起这种讹诈的方式。我可不想每次都被摆这么一道。”
没问题,哈利想。我保证。
“还有,以后你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不要看别人的眼睛。有些巫师能在你看着他们的时候读出你的思想。总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被施展过一忘皆空的法术。我可以在你的想法形成的时候观察到它们,我不能阅读你所有的记忆,然后在一秒钟之内分析出有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我只是一顶帽子,又不是神。我不能,也不会告诉你我和后来成为黑魔王的孩子的对话。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只能知道一个统计学上的结论,一个加权的平均值;我不能把别的孩子的内心的秘密告诉你,也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因为同样的原因,我不能猜测为什么你的魔杖和黑魔王的魔杖是兄弟,因为我不能具体地知道黑魔王的特征,或者你们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伤疤里绝对没有鬼魂-思维,智力,记忆,人格,感情-都没有。不然的话,只要在我的帽沿下面,它就会参加到这次的谈话里来。至于你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怒气这个问题…正是我想和你讨论的部分,这是和分院有关的。”
哈利花了一点时间领会所有这些否定的信息。帽子是在说实话吗,还是只是在尽可能简短地给出貌似可信的答案-
“我们都很清楚,你不可能测试我是否诚实,也不可能因为我给你的答案拒绝被分院。所以不要无谓地纠结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可恶的不公平的单向心灵感应,连让哈利想完的时间都不给-
“当我说到你的怒气的时候,你想到麦格教授告诉过你,有的时候你的言行举止不像是出自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你想到赫敏,在你帮完纳威回来以后,她说你看起来很'吓人'。”
哈利在心里点点头。对他来说,他觉得自己很正常-只是在对周围的环境做出反应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可是麦格教授似乎认为不止如此。而且在回想的时候,连他也不得不承认..
“你不喜欢愤怒时的自己。就像是手里握着剑,剑柄的锋利让你的手上流血。又像是透过寒冰的镜片去看世界,虽然让你的视线锐利,却冻伤了你的眼睛。”
是的。我也注意到了。那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你自己都不理解的话,我也不可能帮你理解。但是我知道的是:拉文克劳或者斯莱特林会增强你冷酷的一面。赫奇帕奇或者格兰芬多会增强你温暖的一面。这才是我最关心,也是我一直想和你说的!”
这些话重重地落到哈利的头脑里,让他的思维在震惊之下完全停顿了。按照这个说法,显然他不应该去拉文克劳。可是他是属于拉文克劳的!这谁都能看得来!他非去拉文克劳不可!
“不,你不一定非要去,”帽子耐心地说,好像它记得统计上的结果,知道这样的谈话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一样。
赫敏在拉文克劳!
仍然是很耐心的感觉。“你可以在课余的时间和她一起工作。”
可是我的计划-
“那就重新计划!不要因为不愿意多思考一下,选错你的人生的方向。这你是知道的。”
如果不去拉文克劳,我能去哪里呢?
“嗯。'聪明的孩子去拉文克劳。邪恶的孩子去斯莱特林,想当英雄的去格兰芬多,真正做事的去赫奇帕奇。'这就表达了一定程度的尊重。你非常清楚责任心在决定人生的归属方面和智力几乎一样重要,你认为你如果有朋友的话,一定会对他们极度忠诚,在想到你选择的科学问题也许要花几十年才能解决的时候,你也没有畏缩-“
我很懒!我讨厌工作!我讨厌所有形式的费力的工作!聪明的捷径,那才是我的长项!
“在赫奇帕奇你可以找到忠诚和友谊,那种友爱是你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你会发现可以依靠别人,这会医好你心里的一些毁坏了的东西。”
又是一个意外的震惊。可是我根本不属于赫奇帕奇啊,我能给他们什么呢?刻薄的言辞,伤人的机智,因为他们跟不上我而产生的轻蔑?
现在帽子的思绪变慢了,显得犹豫不决。“我在分院的时候必须为所有学院的所有孩子的利益考虑…但是我想你能学会去做一个好的赫奇帕奇,不会太不合群。你在赫奇帕奇会比在任何其他学院都要快乐;这是真话。”
快乐对我来说不是世上最重要的。在赫奇帕奇我不能成长成为我原本可能成为的人。我会牺牲我的潜能。
帽子畏缩了一下;哈利不知怎么感觉到了。好像他在帽子的蛋蛋上狠狠踢了一脚-踢到了它的功能里权重很大的一个部分。
你为什么想把我送去我不属于的地方呢?
帽子的思绪变成了几不可闻的低语。“我不能告诉你别人的事-但是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来到我的帽沿下的潜在的黑魔王吗?我不能知道具体的个例,不过我知道的是:在那些最初并没有想要作恶的孩子里面,有的孩子听从了我的警告,去了能让他们找到幸福的学院。但是另一些…另一些孩子没有。”
这句话把哈利劝住了。但也只是暂时的一会儿功夫而已。那些没有听从你的劝告的人-他们都变成黑魔王了吗?里面有没有伟大的好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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