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每一次见面总要这般……纠缠不清?
淡淡酒意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弥漫在鼻尖, 颈部是他传来的微凉体温, 锦夜别开头去,视线触及披散在鸳鸯红被上的墨发,此刻早分不清彼此, 绵连在一块儿,缠缠匝匝。
洞房花烛夜, 结发系一心。
忽而就想到这句话,她怔了半刻, 随即果断的抬手推开他, 孰知那人却猛然撑起身子来,美眸布着迷蒙色泽,半是湿润半是惑人, 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锦夜一窒, 笑得勉强,紧抿的嘴角泄露些微不安, 若是他真被酒意迷惑了神智, 那么好歹这一晚可以平安无忧的度过,但万一他并没有醉呢?她大约是知晓他这个人的,假使被他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再无太平之日。
憋着嗓子,亦或是从此在他面前掩藏会武的事实, 这些都不是问题,怕只怕他对自己的脸仍是有些印象,毕竟药池的那一次她并无十分把握……
此刻, 四目相对。
严子湛略低下头,拉近二人距离,盯了她半晌才含糊道:“你是谁……”他说话的时候离她极近,口气绵软,亲昵似情人间的呢喃。
果然是醉了么?
锦夜松口气,试探道:“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
“酒……”他埋在她颈侧,无意识的重复:“我不喝酒,我不喝……”
这可由不得你。
锦夜恶意的笑了笑,翻身就把他推开,素手勾起桌上的凤凰双耳杯,满满的斟至杯口,继而弯下腰,拍一拍那醉卧床榻的美男。
“来,共饮交杯酒。”
说是交杯,其实也不过是她强灌神志不清的某人而已,一杯方罢,另一杯又接上。锦夜歪着头,见他被呛到后费力的咳嗽,双眸紧闭,一脸不堪忍受又无法反抗的模样,不由得暗自窃喜。
啧啧,还真想不到这家伙的酒量这般差。
“抱歉了,今晚可不能让你醒着。”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成亲第一日就被五花大绑严刑逼问的可悲境地。
一壶酒很快去了大半,锦夜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二人间的距离,到后来实在手酸。干脆任他靠在自己肩上,另一手勾着他下巴,迫使他半张着嘴。
严子湛紧皱着眉,醇美佳酿有些许从其唇畔溢出,那唇粉若三月桃花,泛着薄薄水光,耳根处通红一片,怎生动人的场面。
锦夜撇撇唇,她是女人,他是男人,自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掀开酒壶盖子,直接朝他嘴里倒,一边还不忘小声抱怨:“怎么还不睡过去,非要我敲晕你么……”话还未说完,那人又倏然睁开了眸,她被他看的毛毛的,顿觉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就用手覆上他的眼。
一阵沉默。
锦夜僵在那里,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是醒着,眨眼时睫毛拂过她的手心。她何尝见过这般模样的严子湛,平日里强大到睥睨天下的风云人物,眼下安静顺从的姿态几乎成了另外一个人……差距着实太大,令她很难对着面前这张脸联想到先前那心狠手辣的绝情男子。
呆呆坐了半刻,敲门声顿起,先是轻轻的两记,而后转为连贯的叩击。
是什么人如此唐突,会在洞房花烛夜贸然来打扰……
锦夜反射性的站起,迟疑片刻,从枕头下摸出匕首,不着痕迹的塞入袖口中。烛火重重,透过木门可见朦胧人影。
“谁?”
“少、少夫人。”外头传来的应答支支吾吾,想必是有些尴尬。
锦夜退一步,想了想又回去严子湛扶上床,顺手放下床帐,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缓缓开了门:“什么事?”
姚守义老脸通红,低垂着头:“老奴惶恐,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少夫人恕罪。”
“姚管家不必客气,直说便是。”她依旧是客客气气。
姚守义一愣:“少夫人,您的声音怎么了?”
锦夜暗叫一声糟,轻咳了两声后又道:“有些风寒,变了嗓子。”她哪里还记得那晚即兴发挥的大嗓门,若是日后天天得鬼吼鬼叫,还不如给一刀来得痛快。
“还请少夫人保重身体。”姚守义很快接过话,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做下人的能够质疑的,即便眼前女子的身份很是让他不解,不过……相府素来待奴仆严苛,他还是管好自己这张嘴,谨言慎行便是了。
“姚管家,还有事么?”眼见对方发愣,锦夜不由得出声提醒。
“啊,是是。”姚守义连连点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犹豫道:“少爷他……是否喝醉了?”
锦夜微笑:“似乎是有些醉意,姚管家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他。”语罢她心中暗自诧异,严子湛那厮未免也太好命,生的是那般喜怒无常的脾气,偏生有一个如此体贴主子的奴仆,就连喝了点儿小酒都特地过来嘘寒问暖。
可转念一想又觉蹊跷,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就算要拍马奉承也得看着时机才对,这姚守义她先前是见过的,说话处事均是谦卑有礼,照道理决计不会这般唐突。
“其实老奴是给少爷送解酒药来的。”姚守义点明来意,自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递过去道:“少爷酒量不好,到如今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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