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一道明媚的忧伤

    可我这里也能买到啊，你何必这么打老远提过来呢？不累么？

    呵呵，不累。

    走，哥哥带你去吃麻辣烫。

    我喜欢看她吃麻辣烫时的样子。虽然每次她都会被辣的流出眼泪，辣的满头大汗，可是她仍然很喜欢吃。每到那时，我只是坐在她旁边静静地陪着她吃。同时不停地向她递纸巾，而她真如孩子一般，边咂摸着嘴说好辣边把水煮鱼放进嘴里，另一只手伸过来接我的纸巾擦拭眼里的泪珠和额头上的汗珠。我虽然从来不吃辣的东西，却愿意看她吃麻辣烫时的样子。看着她吃东西，对我来说，真成了一种享受。

    这个冬天，我和诗佳行走在这座南方都市的街道上，她紧挨着我，走在我的身边。半年来，我们总是这样，就像两个结伴而行的旅伴，丈量着这座城市里每一条街道的距离，同时，我越来越深切的感受到，事实上我们也是在丈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

    木木，你为什么不在学校找个女朋友啊，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有女孩子哭着喊着投进你的怀抱的。诗佳有时候也会这样调侃我。

    那是，我木木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又才华横溢，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那你干嘛不找一个啊，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

    大概是我等的爱情还没有到来吧？

    六、

    今天天气好冷，我看到走在我身边的诗佳一直在簌簌发抖。这在我刚才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察觉出她身体有点不适了。那番茄似的脸蛋或许正是发烧的缘故呢？

    佳佳，你很冷么？我关切的问她。

    恩，有点，我穿了很厚的毛衣，可还是觉得有点冷。

    哦，那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或许吧，感觉浑身上下一点劲也没有，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的。

    那肯定是感冒发烧了，让我摸摸你的头。我的手很自然的伸到诗佳的额头上，去感受她额头的温度。

    我感觉到我的手指很烫，毫无疑问，诗佳感冒了。

    傻瓜，你连自己感冒了也不知道还大老远跑来见我，要我说你什么好呢？我一把拉起诗佳的手，我们去买点药去。

    诗佳每次都是上午来，而我下午把她送走。可是，这一次，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再回去了。万一在路上再受了风寒，感冒会加重的。

    我找了一家旅馆，把诗佳安顿了下来。旅馆的老板娘把钥匙交到我手上的时候，用异样的眼神的瞅着我，仿佛看出什么端倪似的。事实上，我和诗佳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诗佳的感冒很严重，好象是出来之前就已经患了感冒，再加上又在火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被风一吹，越发的严重了。

    我给她吃了白加黑，安顿她睡下之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关上房门，一个人走到旅馆的门外。站在外面，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苏涛啊，你这小子，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正睡的香甜呢？佳佳病了，却要我来照顾，我又算是什么呢？

    后来，我走进房里，在佳佳的身边和衣而卧，什么也没盖，卷缩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我被冻醒了。发现诗佳仍然在沉睡。我伸手去触摸她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我放心了。

    不过，我却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又一个，然后又是一个，我在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终于明白，我被冻感冒了。

    诗佳在我的喷嚏声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说我这是在哪啊？

    傻丫头，你昨晚都烧糊涂了吧。害的哥哥照顾了你一夜。你得补偿我。

    呵呵，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啊，说吧，我都满足你。诗佳瞪大眼睛盯着我，一脸坏笑的样子。

    我竟然有点不自然了。算了，看在我和苏涛兄弟一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诗佳的神情随即黯淡下来。我越来越怀疑她和苏涛之间有事情发生了，尽管他们都向我否认。

    诗佳在第二天离开，而我却在她离开后，感冒加重，不得不去输液。输液的时候，我常想些无聊的问题，比如假如当初追求诗佳那个人是我结果又会怎样呢，又比如我是不是爱上诗佳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爱上诗佳，我的头就会剧烈疼痛起来。苏涛是我的铁哥们，我是不能那么做的。

    七、

    不过，在诗佳的来去之间，我还是感觉到我和诗佳之间的微妙变化了。记得以前，我常常会叫她的名字诗佳的，可现在我亲昵的喊她佳佳。记得以前，我常常会向他提起苏涛的，可现在我们仿佛都遗忘了有苏涛这个人的存在，绝口不提。记得以前，诗佳总是会跟我开些玩笑，可现在却越来越少，时而还会怔怔地注视着我，让我不明所以。

    诗佳在我面前的行迹越来越可疑了。有一次，竟然提议说要和我去喝酒。我说，女孩子喝什么酒啊，对身体不好的。

    可是，诗佳好象执意要去，并且说她最近特别想喝酒，而且又说圣诞节到了，就算是满足她的圣诞愿望好了。我挡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妥协了。答应了她的要求。

    我和她一起去到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两瓶啤酒。诗佳很兴奋的样子，对我说，木木，这一次，我们要不要一醉方休啊？

    你饶了我吧，你少喝点吧，你醉了我可背不动你，记得上次你感冒我扶你的时候，你沉的和麻袋似的。

    那有啊，我很轻盈的。而且我学过芭蕾呢？不信我跳给你看。说着竟然起身摆起了样子。你看好了，这是一位，她将手臂抬在胸前。这是二位，她将头微微上抬，又将双手停在肚前。还有，这是三位。

    得了得了吧，你那跳的是芭蕾么？

    怎么不是，这当然是芭蕾了。这都是基本动作，现在我再给你表演一个更高难度的。说着，诗佳又要抬手踮脚做动作。

    看着她那搞怪的样子，我差点笑的岔了气。临座的人也纷纷侧目，朝诗佳投过来异样的眼神。别了别了，你可真够逗的，就算你这跳的是芭蕾吧，我连忙拉她坐下，不愿意别人看着她出丑。不过，她的哪个样子真是足够可爱，那一刻，她仿佛一个天使似的，干净纯真，我仿佛看到她的身后缓缓地升出两支翅膀，我又仿佛看到她就如天鹅湖里的天鹅，轻盈跳跃在舞台之上。

    我从不知道诗佳可以喝下那么多酒，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一整瓶啤酒灌进肚子里去了。

    不过，一瓶酒下肚，我马上看到了她的反应。她的脸上一片红晕。她说，木木，我好象已经醉了，头都有点晕了。可我愿意醉一次，清醒着的时候不好，有点痛苦。

    傻丫头，你有什么痛苦的啊，你这不是都挺好的么？

    木木，你不懂，也不了解。你看不到我的伤痕，也不明白我的忧伤。

    佳佳，你可真是喝醉了，什么伤痕啊忧伤的，刚刚不是还很快乐么？

    木木，我的忧伤是明媚的，我的伤痕是灿烂的，你永远不会懂。说完这几句话，因为酒精发作，诗佳竟兀自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诗佳睡过去的时候，我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一个人独自喝起酒来，我喝下了一瓶又要了一瓶，一口气喝下了三瓶啤酒。我也想大醉一场啊，或许在酒醉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等待的爱情是否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或许在脑子发昏的时候，才会知道其实自己的爱人已经降临身边。

    八。

    诗佳又回到了她的城市，我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圣诞节就这么悄然来临了。诗佳在电话里兴奋地对我说，真好呢，木木，圣诞节正好是周末，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过圣诞节呢？

    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给我准备了礼物。是一条栗色的短围巾，她帮我围在脖子上的时候，我感觉很温暖，心底里的温暖。

    只是，苏涛的存在一直都是我和她不愿意碰触的话题。我们感觉出了我和诗佳之间的异样，我能感觉到她注视我时目光里的温柔。我也知道我对那种温柔的渴望。只是我们不能再向前迈动一步了。我不能背叛朋友的，而她也不可以背叛苏涛的。在我们之间只一步，却也已是天涯。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我根本不敢相信诗佳离开的消息是真的。我不能相信那个那么可爱纯真的女孩子就那么突然地消失在我的生活之外了。但是，最终还是被证实，诗佳的确是离开我了。

    圣诞节的过后的几个周末，诗佳都没有如约前来拜访我。这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打电话过去，发现手机已经停机，而她的宿舍的电话我是从来没问过的。这样的一个人能突然人间蒸发了不成。难道她是有意避开我。

    我努力回忆圣诞节那天，诗佳对我说的一言一语，试图寻找到诗佳离开我的前兆。

    木木，你找个女朋友吧，你这么帅的男生居然没有女朋友，会被别人怀疑你有问题的。

    有你在我身边还不够么？我脱口而出，可却看到诗佳脸上的肌肉有轻微的抽动。

    可是，我不能总陪着你啊，总有一天，我必须离开你的。

    说什么呢，你怎么会离开我呢？离开我你能去那里啊？

    呵呵，那也是啊，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还想继续来你这儿蹭饭吃呢？虽然诗佳在笑，可是我却分明看到她的脸上有淡淡的忧郁。

    呵呵，我就知道，除了我谁会带你去吃麻辣烫，又有会陪你逛一条又一条的街呢？

    可是，木木，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你的话，你会想念我么？诗佳突然问我道。

    当然，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还有你还是我的怕诗佳不高兴，弟妹两个字我没敢说出口。

    这样想来，圣诞节那天，诗佳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我的。不过，直到那时，我也没能明白诗佳为什么会突然决定离开我？

    诗佳走后，整个冬天，我一直都系着那条栗色围巾，一个人穿行在人群中。或许是为了纪念，或许是为了想念，春天来的时候，我将围巾洗干净，然后叠整齐放进盒子里，封存在了衣柜里。

    九

    后来，我才知道，诗佳跟苏涛是在圣诞节前夕分手的。其实，诗佳当初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与苏涛发生了很大的争执。苏涛坚持要诗佳和他一起填报那种冰城的大学，而诗佳却更加向往南方。

    后来，我才知道，诗佳只所以会填报南方的大学，是因为偶然一次和我闲聊时知道我要考取南方城市的大学后做出的决定。并且她还特意去看了我的志愿书。

    后来，我才知道，诗佳和苏涛在上了大学后的矛盾已经很深了，只是苏涛怕我知道他们的感情不好而给了我有可乘之机才不肯对我说出真话的。

    后来，我才知道，诗佳离开我，是因为我始终都在徘徊着不敢走进她的世界，她怕一生都等不到我的表白。

    这是后来我在同学的聚会上才听到的。而且他们都知道诗佳曾经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我。可是，我们终究已经错过。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忧伤可以是明媚的，伤痕可以是灿烂的，而爱情从来都是可以这么轻易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