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一道明媚的忧伤

    　　谨以此文献给我曾经错过的一些人。——题记

    一

    当我脱下浅蓝衬衣换上红色毛衣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冬天已经悄然而至了。突然想起那条栗色的短围巾，继而就如发生了连锁反应似的强烈想念起诗佳。栗色围巾是诗佳去年圣诞节的时候送于我的礼物。在那个冬天，我一直把它系在我的脖子上，嗅着那上面的香味。

    那香水的气味十分浓烈。诗佳说那是一种名叫夏奈尔的很贵的香水，是从她的同学那里专门借来洒在围巾上的。圣诞节的当天，她把这条洒了夏奈尔香水的栗色围巾缠绕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对我说：木木，系上这条围巾你看起来更帅了。

    我本来就很帅嘛，你见过比我更帅的么？我都郁闷的很呢，为什么上天给我这么完美的外表呢？简直找不到一点缺点。说我自恋也罢，说我厚脸皮也罢，我的确算是那种让小女生看见便会禁不住惊叫的帅哥了。

    你真的觉得自己长的还过的去么？诗佳朝我这边看看，递过来一个质疑的眼神。

    那当然，这还用说，你没看清楚么？

    呵呵，你的确长的不错。不过你也不能那样夸自己啊。诗佳笑起来很夸张，身体稍稍后倾，眉毛微微上挑，脸蛋上还会出现两个迷人的酒窝。

    那个冬天很温暖。对于我来说是如此。诗佳总是会在周末坐两个小时的火车来我所在城市看我，而我每次都会带她到学校外面的小吃摊上吃她最喜欢的麻辣烫。然后陪她一起去逛繁华的中山路，然后再送她上火车，看着她踏上火车离去。半年了，诗佳一直都在这么做，往返于我和她的城市之间。而我却一次也没到过她所在的城市。诗佳也曾在不经意间对我说起，假若我能在一个突然的时刻降临在她的城市，她会幸福的一踏糊涂的。然而，半年来，那样的时刻，我一次也没能给她。

    诗佳说她爱上我们这里的麻辣烫了，因此才会长途跋涉来找我的。诗佳说离开我的日子，想念麻辣烫的时候比想念我的时候多。诗佳说她的那个城市又寂寞又冷清，没有我所在的这座城市温暖。其实，我知道，那只不过是借口，她不过是依恋我罢了。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们之间不能是爱情。诗佳是有男朋友的。

    二。

    诗佳的男朋友是苏涛。苏涛却是我最好的朋友。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诗佳和我是同班同学。而从初中开始，苏涛一直都是我最好的玩伴。苏涛和我是同一年级却不在另一个班级。他和我是我们那个年级最好的两个篮球后卫。他控球而我得分，我们之间的默契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境界。他只要递过来一个眼神，我就能知道他的球会传向那里。我们的配合天衣无缝，被称作是绝世无双的搭档。自然，我们无话不谈。

    高一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苏涛告诉我他喜欢上了诗佳。事实上，那时候，我也注意到了诗佳，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总是能做出许多让人涕笑皆非的事情。比如走路的时候头也不抬竟然撞翻了头发花白的数学老师，还比如上课的时候睡过去被老师用粉笔砸也不会醒来，还比如上午第一节课走错教室听了半节课才会发现。不过她却一点也不失可爱之处。她的脸是鹅蛋型的，皮肤既白而有光泽，眼睛很大，黑色的瞳孔仿佛成熟了的葡萄，她无疑算得上是美丽的。在男生居多的理科班里尤其出众。所以，苏涛喜欢上她也是很正常的。

    我对苏涛说，兄弟，你追她吧，我帮你，一定可以搞定的。

    就是这样的，那时侯，我是很受欢迎的。既是篮球高手，还有一副好面孔，更加过分的是我还写的一手好文章。身边自然聚集了不少的女生。她们都愿意和我在一起，她们有的要我传授球艺，有的要我教她们如何写作，不过我怀疑她们全都居心不良，我想她们只不过是想找理由接近我罢了。所以，假如我选择追求一个女生，成功的几率是很高的。苏涛说他不知道该怎样接近诗佳？我说这还不容易么？等我跟她混的熟了，我就把你介绍给她，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于是，我很快的和诗佳熟悉起来。一段时间之后，我便鼓动诗佳去看我打篮球。因为苏涛会和我一起出现在球场上，那样就可以让苏涛尽情的表现自己从而博得诗佳的好感了。

    在球场上，我和苏涛酣畅淋漓打过一场球后，我接到了诗佳递过来的手帕。擦擦汗吧。我接过手帕擦完便交给了苏涛。你也擦擦。然后，我对诗佳说，我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洗干净再还你吧。然后，我把手帕留给了苏涛。苏涛马上心领神会，笑着对诗佳说，是啊，已经很脏了，洗干净了，我会还你的。

    然后，第二天，苏涛将洗的干净纯白的手帕还给了诗佳，并且他们互相认识了。

    苏涛在之后的日子里，便策划起追求诗佳的行动来。这自然少不了我的参谋。首先，我建议苏涛写一封情书表白一下自己的爱慕之情，然而最终还是落实在了我的头上。苏涛是知道我的文采的，因此一定要我为他写一封，并且用草莓冰激凌引诱我。我无奈推脱不过，只好代笔。一番龙飞凤舞之后，扬扬洒洒已是千言。然后，苏涛照着我写的范文抄写了一遍便托我代交给诗佳。那时候，我就在怀疑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在追诗佳啊，我怎么感觉到整个过程都是我在一手操纵呢？

    三。

    苏涛在追求了诗佳两年后，终于赢得了诗佳的芳心。我却先苏涛一年有了自己的女友。她是邻班很漂亮的女生。事实上，我并不太喜欢她，追求她并和她像模像样地谈恋爱，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我们在一起经常吵架，却一次也没有提起过分手。或许，我也正好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吧，就如同卞之琳的断章里所写的那样：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梦/你装饰了别人的窗。或许她只不过是装饰了我的梦的明月，而我也不过是装饰着她的窗而已。

    两年来，我们和别的情侣一样，接吻拥抱。互相说着我爱你。可是，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缺少点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的爱情太过虚空，两个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们虚情假意的欺骗着自己也欺骗着别人。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幸福的一对，完美的一对。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不爱她，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里应有的激情。

    不过，我是个懒惰的人，并不想改变现状。一直维持着我和我那漂亮女友的根本不存在的爱情。而苏涛到是很幸福的样子。原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谈论起nba的篮球明星，而现在更多的是跟我谈论诗佳了。无外乎说诗佳对她如何如何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之类的了。苏涛终于得到了诗佳的爱情，我也很替他高兴。不过高兴之余，却有那么一点落寞。

    在诗佳做了苏涛的女友之后，我也顺其自然的成了诗佳的好朋友。偶尔，我还会叫她弟妹之类的跟她开玩笑。每到那时，诗佳总是会露出她那孩子般的纯真笑容，我不由的暗暗羡慕苏涛。我的女友何曾展现过那样的笑容啊？她的笑总是带着敷衍的，也只有在我给她买了零食和好看的衣服的时候，她才会象征性的为了讨好我勉强的挤出一丝的假笑。大多时候，她紧绷着脸，只对好看的衣服和名牌的化妆品感兴趣。她是在我面前极力装扮一个冰美人的形象么？

    因为是同班的缘故，熟悉了以后，我就经常和诗佳讨论一些功课上的问题。有时候，我们也聊些别的，比如诗歌，她那时候很迷恋汪国真的诗，并在我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背诵，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而我则给她背诵泰戈尔的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慢慢地，也谈起感情，她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不要告诉苏涛。我答应了她。她说她感觉到她想要的爱情还没有到来，她心中还有期待。那时候我隐约感觉她并不怎么喜欢苏涛。后来，又谈到我的感情，我对她说，我也和她有同样的感觉。我的爱情也没有真正到来，它或许在某一个神秘的地方等待着我。

    那之后，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我继续着我那没有激情的恋爱，苏涛也和诗佳继续着他们的爱情。时间是如此匆匆。一晃眼，毕业的日子来临，我们竟然要各行天涯。

    四、

    通知书下来后我才知道，苏涛考取了冰城哈尔滨的一所大学。而我和诗佳考到了遥远的南方。并且巧的是，我和她所在的城市只有二个多小时的车程。

    我和诗佳结伴南下，苏涛到车站为我们送行。这时候我早已经和我的那花瓶女友分手了。我们只不过是相互装饰过对方的梦而已，既然如今已是各奔天涯，也就没有了再在一起纠缠下去的理由。分手不但顺利成章，而且感觉事在必行。

    在车站，苏涛拜托我照顾诗佳的时候，我一个劲点头，拍着胸膛说，放心吧，兄弟，我会照顾好弟妹的。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她的。

    这时候，诗佳又露出了她那标致性的纯真笑容。这是你说的啊，到时候，我天天跑到你那里去蹭饭，非吃到你破产不可。

    苏涛说，有你在她身边照顾她，我放心多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相信你。

    我却听出了他话里藏着的言外之意，也知道他相信我什么，他无非是在告诫我不要“监守自盗”罢了。

    我说，是啊，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会照顾好诗佳的，四年后把一个完完整整的诗佳交给你。

    然后我们话别。我和诗佳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或许，对于远离家乡在几千公里的异地求学的两个人来说，两个小时的距离的确算是很近了。于是，隔三岔五的，诗佳总是会从她的城市坐火车来见我。她说见到我便会感到踏实，便会感觉如同回到家般的温暖。又说，是苏涛让她来看我的。而苏涛呢，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们之间联系的便很少了，只是偶尔在网上遇见，而我又因为忙着写自己的小说，因此很少有机会聊天。所以对苏涛以及苏涛和诗佳现在的关系如何并不甚知道。

    而且，我很奇怪的是，诗佳在我面前绝少提到苏涛的事情。偶尔我提起苏涛，诗佳也总是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不过，有一次，我还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头，那次，我不经意的又喊了诗佳一声弟妹，诗佳却对我发起火来，我怔住了，原因是我从没见过诗佳生气时的样子，可这一次她就像是头愤怒的幼狮对我咆哮，请不要叫我弟妹，我又没嫁给苏涛。虽然她的话没伤到我，却仍然让我感觉到他和苏涛之间出了问题。诗佳走后，我试着拨通了苏涛的电话。我问道，你和诗佳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啊？没有啊，我们一直都很好。苏涛的答案让我心生疑惑，可既然当事人已经否定了，我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的理由了。不过，我仍然觉得诗佳和苏涛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问题？

    五、

    进入十二月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时光的匆匆。当我初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还是夏末秋初，这座南方城市还延续着夏日炽烈的炎热。可挥手间，这座城市已不复炎热，却在进入冬季的时候变的彻骨的阴冷了。

    十二月初的时候，诗佳在周末照例又来了我的城市。她总是不知疲倦的在我和她之间的这两个城市奔走。那天正是阴雨天气，风也不小，走在路上有点冷，我紧裹衣服撑着伞去车站接她。我在出站口的上面，看到她从地下通道里走了出来。她被冻的红扑扑的小脸仿佛是成熟了的番茄，戴了一个白色棉帽子捂住了耳朵，正四处张望着找我。她的手上提了沉沉的包，我知道那里装了我爱吃的水果。我每次都叮嘱她说，我这里一样可以买到那些水果，可她总是不听，每次都要从她那里给我带来。而那时，我看到她的那个样子就如同一个孩子来投奔亲人般的狼狈。那一刻，我内心里有一种情感被触动。这些年来，第一次有想要去保护一个人的冲动。我看着诗佳，仿佛看着一个无助的孩子，我想向她伸出我的手去温暖她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小手，甚至想到让她靠进我的怀里，温暖一下她被冻的冰冷的身体。

    我连忙跑下地道，走到她的面前。边帮她提了包边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不是要你不要再买这些水果么？我虽然假装嗔怪她，心底却也有一丝的幸福感觉在蔓延。

    你不是很爱吃的么？她一脸天真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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