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人的心理可就是有些贱,倘若这汉子送货上门来,只怕心理就先生了几分歧视,他现在这样摆在地上,虽然简陋,就稳稳的占据了一个主动的上风,随着附近几家实在闲得无聊的小伙计凑上前去,那摊子周围的人气就慢慢的旺了起来。
没过多久,那摊子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张立平可没罗老的那份坐功,又想到了自己上次无意中获得的冰蚕虫草,忍不住就上前去赶个热闹。
只见那康巴汉子与其他卖东西的不同,默默的坐在半块火砖上吸着烟,连正眼也不看摊上的东西,只是对着远处发呆,任人随意挑拣着。就算有人问他两句,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有个伙计看上了他摊上一个布袋装的川贝,好容易问到了价钱觉得有些贵,想要杀杀价,却见那汉子劈手就将布袋夺了过去,冷冷道:
“不卖了。”
此人脾气虽然古怪如此,但旁的不说,在场的行家都看了出来,那川贝肥大白净不说,其上还有一点点的小红斑,正是最上品的染贝,这小红点是经霜以后形成,化痰祛咳的效果是极好的。顿时就有人抢上前去,二话没说的按照那汉子说的价格丢下钱买了就走,平心而论那价格颇高,但染贝这等不常见的药物,一旦遇到有需求的客户,利润翻上十倍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有人开了这个购买的头,接下来又有人林林总总的买了些东西,张立平却一直觉得那汉子面前有一副骨架很有些特异,看看四周,却发觉隔壁的“忆杏堂”“回春居”等等几家大药材批发贩子的“掌盘子”(指的是专门监督药材质量的人)的都来了,同自己一样都盯着那架骨头出神,各自心中都雪亮似的,却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张立平心中一动,忙挤了出人群,径直寻到罗老道:
“罗老,我看那摊子上的东西还算普通,就是有一样东西定不了性,回春居他们的人都在那里虎视眈眈,你是不是去看看?”
听张立平这么一说,罗老也有了几分兴致,在凳子上敲了敲烟锅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跟着张立平过了去,谁知道还没走过去,就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嚷道:
“这架鹿茸怎么卖?”
“鹿茸?”张立平心里电光石火的闪了过这个词,他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上去?”
鹿茸是雄鹿的嫩角,它是含多种胶性物质和多种不同结构的钙质和多种复杂而微量的稀有成分的药材。由于来源不裕而价格昂贵,在使用时应该尽量采取磨成粉的方法吞服,而绝不能入药合煎。
如果作为煎剂使用,它的胶性物会黏附于其他药物的渣滓上而浪费,或是黏附于药煲内壁的高处而被烤成废品甚至变成有损于健康的焦状物。
正因为鹿茸的特殊性,张立平在研究中药方剂的时候,对这种名贵的粉剂就缺乏了些研究,所以才有今日之失。
这时候他们已经挤到了圈外,只见半年前才新来的那家“万隆盛”的红光满面胖老板已经用手拿住了那架形状颇为异怪的鹿茸,急急的问着那康巴汉子的价格。按照药行内的规矩,一旦药材被买家拿到了手里,那么其他人就不能去讨价出价了,除非是离手才行。那黑瘦汉子却不多话,只是先伸出一根指头,再将拇指和食指张开比了比。
“十八万?”“万隆盛”的胖老板皱起了眉头,眼下市面上的鹿茸最顶级的才一万八/公斤,还是经过了加工的梅花鹿茸白粉片,这架茸看着挺大,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充其量不过两公斤。他忍不住道:“贵了吧?”
那汉子手颤了颤,脸上却翻了翻白眼,显然是爱买不买的意思。旁边忽然有人道:
“东北梅花鹿采收的是‘花鹿茸‘,质量最优;东北马鹿采收的叫‘东马茸‘,品质较优;西北所产的叫‘西马茸‘,这是最劣的,你这架茸却有些四不像的味道,说不定是俄国老毛子那边流传过来最不值钱的驯鹿茸,想骗谁啊?”
那康巴汉子听了脸色铁青,站起身来,将那架鹿茸高高举起,然后向着地面摔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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