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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使是那样,谷泉夭先遇到的也是羽苒,也是那蓝花楹树下的一回眸注定了这条不归路。
他笑着:“走,我带你去见我父王母妃。”
“这不大好吧?”
“你不去也可以。我母妃的脾气很怪,我父王从来都是由着她,所以,我母亲一直不知道收敛。”
“公主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吧?”
“可是她偏偏不懂得珍惜,从小把我丢出府让奶妈看着,我的父王由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心一意的包容她,可是,她偏偏不懂得珍惜。”
壬訾逍的父王是爱着宗碧珊长公主的,要不然一个男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受得了这个女人十几年的,更何况他又不缺女人。
纵然是公主,以平北王的才能如果不愿意,谁又能逼得了他呢?
再说,北平王可以找小老婆的,可是他偏偏连个小妾都没有,长公主一直很任性,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好几次,长公主大摇大摆的走在琳琅满目的街道上,好几次平北王默默跟随,没有了权势没有了荣华,他就像宠着小女孩一样宠着她。
好几次,游魂于市井的谷泉夭听到长公主让平北王滚远点,让他去死,甚至还骂他像狗一样跟着她。
好几次,看到平北王脸上包容又悲哀的神色,身为人子的壬訾逍都想着让父亲休妻再娶。
然而,一个男人十年如一日的宠着自己的妻子,无论公务多么繁忙,无论朝堂压力多么大,他总是笑意盈盈。
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壬訾逍觉得很丢脸,甚至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十分的窝囊。
试问,一个出身高贵有才有权的男人能够这样对着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爱她,还能有别的解释吗?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冰雪就能融化,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我很爱一个人,她总是这样对我,那么我一定不会再毫无尊严的爱下去,我的感情又何必这样浪费?”
壬訾逍说得很平静,顺着光看上去,英俊的侧脸说不出的倔僵:“我不要爱的毫无尊严。”
这句话似乎是说给谷泉夭听得。
她是爱的如此的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是卑微,却不卑贱。
“我说得,你懂吗?”壬訾逍夹了一块土豆丢到谷泉夭碗里。
“懂。”少女刚刚还在动容,下一秒破口大骂:“壬訾逍你故意的,我不爱吃土豆的。”
“你懂个屁。”壬訾逍目光炯炯,塞了一个土豆塞到谷泉夭嘴里。
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不要说话。
望江楼对面,正是夜夜笙歌艳舞的望春楼。
这座妓院,多少繁华落尽,多少金脂装成,多少歌女笑痴,多少美人如梦。
两座楼阁隔着繁华街道由木桥相连,桥有四座,奢靡穷尽。
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富贵烟云,什么奢华如梦,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金钱办不到的。
望江楼是为文人墨客等大家登高望远而建,一般文人骚客或各领域成名之大家每逢佳节都要齐聚于此。
或作诗吟赋,或切磋琢磨,或流水知音,或感慨万丈。
因而,每逢才子登高,必有佳人想和。
佳人就是对面望春楼多姿多才的美人。
反正你掏银子,有的是抒不尽的情,听不完的曲,跳不完的舞,填不尽的词……
所以素来喜爱歌舞的长公主每逢闲暇都会来这里听一曲。
这里的歌舞不比宫廷的严谨规整,这里的舞准确来说应有尽有,所以达官贵人一般上了望江楼就会让人去望春楼里面找人。
谷泉夭顺着壬訾逍的目光看过去,真他娘的太监上青楼。
然而,从马车里下来的岂止海公公一人。
那个面容,谷泉夭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日日夜夜魂牵梦萦,她早已经不是豆蔻少女,过了怀春的年纪。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遇到那个人,一切都不一样了?
望江楼,第九层,也是最高的一楼。
能登上此楼第九层,非富既贵,
羽苒门下门客万千,此等佳节登高望远怎么少的了他呢?
更兼者,他与太子负责《史集》的修订与校注,文采风流,业精六艺,才通古今,更得文人推崇。
少年俊才,兼有文坛泰斗苏大学士苏解赞其:妍妍其姿,灼灼其华。
所以,这些繁文缛节,他是最熟悉的,却也是最不能推掉的。
他直接在众人簇拥客套之下登楼,面对着高谈阔论的名士,他报以微笑。
可是,却笑得如许孤寂,如许怅然,二十分的美丽,二十分的淡然,二十分的超脱,二十分的孤傲,二十分的温柔,就这样构造了一个如此美丽如此超脱的他。
因而,他总是这么这么的显眼,可是却也总是那么的傲然。
“我能不能也去第九层?”
“那都是一些斯文败类去的地方。”壬訾逍夹着一块鸡肉,塞在嘴里啃。
“你才是斯文败类。”
“我不是斯文败类,我的斯文已经扫地去了。”他嚼着嘴里的肉,然后夹了一口菜:“咯,苏大学士来了。”他拿起纸巾擦干净嘴:“我得去要签名,等他上了第九层我就去不了了。”
谷泉夭一愣:什么情况……
良久……
壬訾逍拿着一卷书跑回来:“终于得到苏大学士签名了。”
谷泉夭有点云里雾里,感情壬訾逍这货还喜欢念几句酸词,伤春悲秋,再加点广庇天下寒士的忧国忧民情怀……
壬訾逍将书卷往桌子上一放,显然很欣喜。
定神的将眼光瞥到桌子上,英俊潇洒的脸庞迎着秋日的暖阳,变得琢磨不透。
“你不是说是斯文败类吗?”
“确实呀,那层楼上的都是整个大夏的斯文败类,各界名人都在上面呢,别说你我上不去,就连皇帝来了也不一定给面子。”
他后来想起来什么,解释道:“苏大学士,当代第一圣人,他的诗赋广为流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以得他诗赋词画而骄傲。他一句诗句传的比通缉令还快呢,这你都不知道。”
壬訾逍像个欣赏土包子的一样欣赏谷泉夭此时的面容,后来又骂了一句:“你爷爷的,你眼里就知道羽苒,你还知道什么?土豆吃多了把脑子堵住了吧。”
“那海公公为什么可以?”
“海公公的书法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吗?”
谷泉夭摇摇头。
“就那皇家园林的《永生序》是苏解作序,海公公书写。反正我觉得除了海公公也没几个人认识,就那鬼画符,搁在那儿辟邪呢?”
朝平两岸阔,江上波光粼粼,宛若揉碎的水晶。
明媚少女,伴作男装,倒也显得别有风味。
壬訾逍笑道:“好多老头子管那叫草书,一般人都不认识,估计他妈都不一定认识。”
“能上去的有几个不会卖弄?”壬訾逍好像在喃喃自语:“我也虚伪一点就能去了,可惜老子正直很久了。”
“我会跳舞,能上去吗?”
壬訾逍眉头一储:“你若能上去,对面望春楼里连打杂的都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