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泉夭等在逍遥王府外,等了好一会儿壬訾逍才走过来。
他走得尤其的缓慢,有种故弄玄虚的味道,如果不是壬訾逍给她传信,她绝对不会来等这么早。
“怎么了?你腿被蛇咬了?”谷泉夭一开口就骂道。
“你咋说话的呢,老子为了你的千秋大业不眠不休的几个晚上,你能不能尊敬我一点?”
“你查到什么了?”
“海公公其实有个哥哥……”
“我知道。”
“他哥哥有个女儿……”
“我知道。”
“他女儿今天出嫁。”
“你确定是他女儿?”
“他哥哥的女儿今天出嫁,据说那女子巨丑,嫁给礼部侍郎。”
“这就是你查的消息?莫非你要去抢亲?”
“除非我眼瞎。”壬訾逍瞪了谷泉夭一眼:“我的意思是,海公公将要出席那婚宴。”
“你让我去砸了那婚宴?这缺德事只有你干的出来。”谷泉夭没好气的说道。
“你听老子说完行不行?”壬訾逍吼道:“海公公送了一座府邸给他们,据说京城黄金地段内,如果这府邸出了问题,你觉得他还有脸面在京城立足吗?”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随地大小便,然后写着’谷泉夭到此一游’。”
壬訾逍吼的谷泉夭头晕眼花:“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素质……”
“见过这么蠢的吗?你在墙上实名了一下,人家不就知道你是谁了吗?”
“老子想让你找一群人大小便写着’海公公特别赠送’,没文化也就罢了,素质居然这么底下……”
谷泉夭只得默认:我素质低下,我有罪,我该死……
“那还等什么?”
“等海公公的反应。”
“……”
“我已经替你做了,谁拉一坨屎,我就给一两银子,谁撒一泡尿,我就给十个铜板。”
“然后呢?”
“然后那里就变成露天的公共厕所。你现在赶去说不定还能找个坑蹲一下……”
谷泉夭立刻觉得壬訾逍这货够意思,够哥们。每次找他做事,十次有九次做得匪夷所思,可是每一次都是那么的恶搞。
壬訾逍不得不仰天长啸:“钱哪,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谷泉夭:“……”
她确实觉得有点愧对壬訾逍,壬訾逍那货平时坏事没有少陪她干,让她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壬訾逍收起那眉飞色舞不可一世的表情,掩藏心底是那淡淡的忧伤,他的确是个温暖的人,平日里看起来纨绔不可一世,可是一旦给朋友那种温暖,他就会尽全力。
谷泉夭很有一个疑问:“你有钱为什么不帮助穷人,江州很缺钱的。”
一想到羽苒为了江州灾情不得不谈交易的时候就有点难过,他是那样那样一个孤傲的人竟然还低下头颅,深入虎穴。
“江州缺钱,我又不缺心眼。”
壬訾逍没好气的说着:“你放心,我这人虽然一向不喜欢做好事,这次我找的都是乞丐,我跟他们说,要有尊严的拉屎撒尿。”
谷泉夭:“……你实在是够了。”
“我说得不对吗?富人如厕,就要去高档场所,可怜穷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这次让他们去富人住的地方拉屎撒尿,你想想多么有尊严的一件事。”
“我敢保证海公公的脸面绝对挂不住,然后就会有衙门出马。”
壬訾逍的话刚一说玩,一队衙门的人呼啸而过。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装模作样。吃饱了饭出来活动活动消化消化。”
壬訾逍不以为然,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谷泉夭看。
不知为何,谷泉夭总觉得他能一眼看到她的心里去。
壬訾逍的眼睛很好看,灿若流星,明亮如月,一般女子与他对视几秒钟无不低下头,面色泛红的浅笑。
直到那日,他看着谷泉夭,谷泉夭也瞪着他,盯着他眼睛看了很久。
她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昨晚又盯着对面妓3院里新来的女子紫嫣看了一夜吧?你干嘛非要与她对视呢?她是个瞎子,据说卖身不卖艺的。”
壬訾逍顿时一个饺子卡在喉咙里,脸憋的通红,慌乱中喝了一口水,才把它吞下去。
“我知道她是瞎子,我就是想看看真是瞎子还是假是瞎子,你知道吗?她吃饭从来没有夹错菜。”
夏历十一年九月九日,重阳节。
那日,谷泉夭看见了壬訾逍的父王母妃。
他的母妃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也是当今皇帝所有兄弟姐妹中唯独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望江楼,临江而立,河畔画舫烟酒,几许秋意凉透。
壬訾逍恭敬的对着他的父王母妃行了礼,他父王母后走到另外一间隔间的屋子里。
幸好谷泉夭每次出来都是男儿装扮。
被误会是不好滴。
壬訾逍瞅着她一眼笑道:“北辰侯也不是瞎子,可是他吃饭总是夹错菜,甚至吃的白米饭自己都不知道。”
谷泉夭默不作声。
“我知道你想说他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我确实很讨厌他,可是我也很佩服他。我承认,我不如他,可是小泉泉,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
“你说。羽苒能为你做的,我也绝对可以,他不能做得,我也可以,你看看这次海公公的事情如果唤作羽苒绝对做不了。”
“我希望訾逍你天天开心,只有快乐,那么人生就会有意义,你是千万女子深闺梦中人,嫁郎当嫁逍遥王。我希望你人如其名,快乐逍遥一生。”
她平静的看着他,没有惭愧,没有羞涩,没有躲避。
这个从小到大对她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一起作恶的朋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酒肉朋友的,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做她的朋友。
可是壬訾逍不同,他就像温暖的太阳一般,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让她觉得很舒心。
“我希望你能健康长寿,金钱可以买来人生百分之九十的东西,可是却买不了健康长寿,几十年后,依旧能看你挽弓射雕狼。”
壬訾逍明白了——我仅仅是喜欢而已,难道就单单比不上羽苒那个泡沫似得幻影?
甚至,连一个机会也没有。
他笑道,“我希望你也能健康快乐。我希望无论时光怎样,你依旧是那个能偷我钱揍我的小丫头。”
“嗯。”谷泉夭抬头看他,英俊的面容,浅笑的弧度。
他是个很温和热情的人,嘴角总是挂着笑意,就连好看的眼睛也在笑。
所以,京都的女子都叫着嫁郎当嫁逍遥王。
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钱有权,更是因为他懂得女孩子心思。
可是对于壬訾逍来说,他也最讨厌懂女孩子心思。
如果不是那次盛宴,他一眼看穿谷泉夭喜欢的是羽苒,那么是否还依旧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的话,当初那个偷他钱的小乞丐出现的时候,他就应该把握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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