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钱晓竺与范亦萩一出宿舍,马上受到蜂拥而至的好奇眼光包围
“萩,他们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钱晓竺局促地低声问。
“是你,不是我们。”范亦萩态度沉稳地更正道。
“我?为什么是我?我哪里不对劲”钱晓竺低头瞧着自己。
对于她的迟钝,范亦萩已见怪不怪了。“别伤脑筋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丙不其然
“小猪,我看到了喔。”吴意芬手中握着纸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说:“你们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程度的?”她啧啧摇头,掩不住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
“你到底在说什么?”钱晓竺困惑地蹙眉。
“就是这个,你还装蒜。”吴意芬摊开手中的纸卷。
钱晓竺接过一看,视线随意落在全真的彩色特写图片上江柏恩正俯首亲吻一名女子
天!钱晓竺脑袋轰的转为一片空白,气息便在胸口,她用力地喘息着;那那不是就自己吗?红晕像是节庆施放的烟火在她双颊上爆开。钱晓竺抬起失措的双眼,无助地向范亦萩望去。
范亦萩皱眉瞧着那张特写图片。这不是在网球场照的,而是那之后江柏恩把晓竺拐到校园后被跟踪偷照的,袁效舜、常崇尧这两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我该怎么办?”钱晓竺求救地揪住范亦萩衣袖。
吴意芬喳呼道:“什么怎么办?你说得好象是遇到天大的难题似的。去!要知道现在全校女生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了,这份号外已经传遍整个校园。袁效舜他们被抢购人潮包围到差点窒息,我看他们这回是赚翻了。”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阴谋兮兮地说:“小猪,你不是最爱钱吗?怎么没想到自演、自拍、自印、自卖,全部一手包?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更何况还是自己牺牲形象、卖命演出”
“别说了!”钱晓竺失声大叫。“我已经毁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到底算不算朋友!?”她愤慨地掉头往回走。
“她是怎么了?”吴意芬一脸愕然不解。
范亦萩不答话,径自追上离去的钱晓竺。
“你到哪里去?难道因为这样就不上课了?”
“我怎么去上课?大家都看到”钱晓竺别扭地盯着地下。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范亦萩无奈地又说:“再说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你总不脑契课一学期吧?”
钱晓竺还是被范亦萩劝进了教室。沉浸于混乱的思绪,浑噩地过完了一堂课。
她无心理会好奇的同学,闷头埋在课桌上,心中仍是一片茫然,理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潜意识地将自我隔开,飘浮在虚无的空间直到周遭不寻常的静默唤回了神游的注意力。
她疑惑地抬起眼,循着大伙注视的焦点往外移窗外耀眼的阳光照花了她的眼瞳,双眼的焦距再慢慢凝聚清晰,白花花的阳光衬着高挺的身影,亮眼的光晕自他身上的白衬衫反射出;剎那的恍惚中,钱晓竺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降临。
缓缓地,他露出一抹危险具诱惑力的笑容,打破了这一切幻影,将钱晓竺攫回现实;不自主的,她呼出一声叹息,莫名的愁绪袭上心头
江柏恩睨视四方,得意地伸出手,朝她勾了勾手指;钱晓竺就像失了魂般,傻呼呼地站起来,脚踩不着云端似的飘了过去。
江柏恩好笑地望着她神游太虚、迷蒙的眼神,亲昵地用力拧了一下她的俏鼻,甩过头说:“走吧。”
她哎的一声摀住鼻头,无辜地问:“去哪儿?”
“约会。”他头也不回地说。
她咽了一下口水说:“约会?你跟我吗?”语气中藏着浓浓的疑问。
江柏恩停顿脚步回头,又是令她心悸的一笑;略带嘲讽的眼神,激起钱晓竺心中一片恐慌,仿似指责她问了不该问的笨问题。她心虚地垂下头。
他失去耐性了,率性踱回来,攫起她的左手往外带。
有些惊讶的钱晓竺,潜意识地加快步伐以配合他的脚步,半晌才紧张地喃喃道:“我还有两堂课,要是被点到名,一定会死当的。我可不想把大学念成五年,这样可是会很丢脸的,如果让我舅舅知道我是因为逃课去约会而被”
江柏恩自钱晓竺头顶上高高地拋下一句话:“你再不闭上嘴,我就封住你的嘴。”
“嗯?”她猛地住了口,讶然仰头望他。
江柏恩盯着她微开、温润的双唇,忍不住想再尝尝那滋味。他两道浓眉微微地拱起,以低哑诱惑的嗓音威胁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我的警告,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傻愣愣的钱晓竺脸上挂着大大的问号,到了口边的询问,就被他低俯而下的口给吞没了
“哇!”阵阵低呼,如涟漪在他们背后的同学中扩散开来,一圈一圈又一圈
钱晓竺一回到宿舍,解除身上的全副武装,毛线帽、围巾、手套、厚重的外衣,立即拎着装着毛线的纸袋,爬上床铺、里上棉被,只露出笨拙的双手与毛线棒针缠斗。
“四十六、四十八、五哎呀,怎么又算错了,少了一针,真是气死你这双笨手了”
钱晓竺一个劲儿地打着毛衣,完全不晓得范亦萩正因为她的那副拙样无奈地摇头。
“从没看过像你这样手拙的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钱晓竺被突然出声的范亦萩吓了一跳。
范亦萩不理会她的问题,走进房间,把家教用的书摆上书架,实际地建议钱晓竺:“我看你还是打消主意吧,到百货公司去买一件还比较省事。”
“不要,自己做的比较有诚意。”钱晓竺低声咕哝。
范亦萩一翻白眼。“就算奇迹出现,让你在圣诞节前织完这件毛衣,你真的以为他会穿上它吗?”
钱哓竺本能地想替自己辩驳,可是看看手中这件由灰色毛线扭曲组成,勉强看得出衣型的成品,不免自怜起来。
“唉,我完全按照你教我的方式织,可是看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我已经重织了两次了,没时间再重来一次了,我该怎么办嘛?讨厌死自己了,哎哟。”她无力地埋在棉被堆里哀号。
“拜托你别发出这种呻吟声好吗?”范亦萩受不了地揉揉毛衣底下竖起的疙瘩。
“你真没同情心、没义气。”钱晓竺自棉被堆里露出哀怨的眼神,横瞪她一眼。
“男朋友不是我逼你交的,毛衣也是你自己要送的。我也已经尽我所能的教你织毛衣了,你不仅没感激我,还反过来怪我没同情心,难道我还得帮你把整件毛衣织好才算有义气?我真是误交匪类,我”
范亦萩突然发现适才愁眉苦脸的钱晓竺,现下居然绽出灿烂笑容,两眼贼兮兮地打量自己,不由心中一阵警觉。她迟疑地后退一步。
“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一眨眼,钱晓竺自床上跳起,奔到范亦萩身旁,讨好她笑着说:“我知道你最好心了,一定不忍心看我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唯一能解救我的,只有你”范亦萩一边忙着挣脱有若八爪章鱼,四肢紧攀着它的钱晓竺,一边态度坚决地说:“不管你要我做什么,答案都是免谈。”
“既然你不顾我们同学情深,那我也就不必客气了。嘿嘿!”钱晓竺怪声怪气地笑了几声,缓缓地朝范亦萩伸出一根手指
“啊!”向来镇定的范亦萩惊惶尖叫,恐惧地跳开一大步,两眼盯着钱晓竺不怀好意的笑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钱钱小猪!你想做什么!”
“嘿嘿!”钱晓竺恐吓地动一动手指,向前踏了一步。
“你别过来!”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呢?”钱晓竺故作有礼状。
“什么要求?”范亦萩不甘愿地问。
“很简单的,只要帮我把毛衣织完就成了。”
“不行啊!”范亦萩发现钱晓竺又把手伸过来了,不由全身颤起阵阵痒意。
谁会想到冷静大胆的范亦萩竟然怕被人搔痒。钱晓竺忍住笑,继续逼问:“快说,你答不答应?”
范亦萩再也忍受不住。“好啦,我答应。”
“ya!”钱晓竺一声欢呼,跳上前去紧紧拥住范亦萩。“你真是我的救星、大恩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范亦萩愠怒地警告一脸感激与兴奋的钱晓竺:“下次不许再这样威胁我,否则我们绝交。”
十二月二十四日,浪漫的圣诞夜。
中大年度舞会正热烈进行着
“你们三个怎么闲在这里?不下场去狂欢一番。”
在热闹乐声中,朱毅带着两位美丽动人的舞伴,得意洋洋地朝站在场边的江柏恩、何秉碁、张汉霖三人走来。
何秉碁耸耸肩打趣道:“你这舞王还没下场,我们怎么敢掠美。”
“没办法,连赶了两场,谁叫我这么受欢迎。”朱毅无视何秉碁作呕的表情,凑近张汉霖耳边,大方地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这两个可以借你试试,她们不但身材一级棒,舞艺也是一级棒。”
“谢了。”张汉霖好脾气他笑笑。
朱毅又朝江柏恩问:“柏恩,你那只小猪咧?怎么没看到人,是不是她终于想开了,决定把你甩了?”话一出口,惹得其余三人哄然大笑。
“你别梦想了,你跟柏恩打的赌是输定了。”何秉碁幸灾乐祸地说。
“谁说的?事情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她已经跟柏恩在一起两个月了,你早该认输了,”张汉霖公平地评论道。
朱毅不平地申辩:“嘿,她跟柏恩在一起两个月,可不代表她爱上了柏恩。当初我们是打赌让她爱上柏恩。”
何秉碁挖苦说:“朱毅,‘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你认不认得呀?”
“这是科学时代,凡事都要看证据。”朱毅一副道貌岸然、正经八百的。
“你需要什么证据?”江柏恩懒洋洋地问。
“让我想想”朱毅皱着眉思考着。“该怎么证明她是真的爱上你呢?”
“慢慢想吧。”她当然是爱它的。只要想到她彷佛把他当作全世界的痴傻眼神,他心中就冒出一股奇妙的满足感。江柏恩心里想着,毫不自觉自己脸上也露出个痴傻的笑。
朱毅眼尖地发现手上端了满满一盘食物,正向他们走来的钱晓竺。
“哟,眼前不就是我们的女主角过来了吗?想不到她打扮打扮还满上眼的。”
“小心,别把口水滴在地上,随地吐痰可是要罚钱的。”何秉碁一逮到机会就取笑朱毅。
“你以为我水准那么低呀?”朱毅没好气地给何秉碁一拳,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转身对江柏恩说:“如果你有办法让她现在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我爱你’,明天我马上把音响送到你家去。”
江柏恩犹豫的视线游移在一脸单纯稚笑的钱晓竺跟面带挑战笑容的朱毅之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胆?”
被朱毅挑衅的话语激起的好胜心,淹灭了江柏恩内心的挣扎与愧疚,他决意赢得胜利。他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头一扬,说:“你看着吧。”
钱晓竺如往常,一见到朱毅就赏他个大白眼,然后彻底忽视他,径自兴奋地对江柏恩说:“哇,你应该过去看看,今年的自助餐点真不是盖的!每道菜看起来都足那么赏心悦目、美味可口,让人看了食欲大开;每道菜我都想尝尝看,所以全拿了,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她将堆满食物的餐盘捧到江柏恩眼前,迫不及待就拎起一尾虾子。
“嗯,真好吃,就好象上了天堂一样。决定了,以后我要开一家好好吃的餐厅,名字就叫‘天堂滋味’。”她一脸陶醉、天马行空地幻想着。“这样我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好吃的东西,而且不必付钱,真是太棒了。”
“以你这种食量,不出两天餐厅就会被你吃垮了。”
真是晴天霹雳。
钱晓竺恼火地转头瞪视多嘴打破她美梦的朱毅。
“狗嘴,哼。”一扭头,望着江柏恩说:“人家说:有两种店是稳赚不赔的,一个是服饰店,另一个就是餐厅。以我这颗金头脑,不开则已,一开肯定是畅销连锁餐厅。以后你可以天天到我的餐厅吃饭;至于那个姓朱的,哼,拒绝往来户,休想踏进我的餐厅一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太过分”
江柏恩不顾朱毅喋喋嚷嚷,接过钱晓竺手中的餐盘,随意塞给身旁的何秉碁,叫回她全部的注意。
“你爱不爱我?”他突然开口。
钱晓竺吓了一跳,失声问:“你说什么?”
江柏恩慵懒的眼神转为专注,唇角隐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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