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云开始掉起眼泪来。
“你别哭啊,这钱本来就是你该取的,不要不好意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叶绯儿轻声安慰著白可云。
“沈家大爷玷污了我的身子,却只想拿钱打发我?”她哭得更凶了。
叶绯儿一头雾水“玷污你身子的不是沈家威吗?”
“我只知道对方是沈家的大爷,以为沈家威就是沈家大爷。”
“什么?这差很多耶,可是沈竟霆似乎不认识你。”他装得可真像。
“我只是个戏子,他不认我也是很正常的。”
“可恶!分明与恶霸没两样,他怎么可以这么欺侮人!白姑娘,你放心好了,我会你讨回公道的,这三百五十两你先收下,不收白不收,沈竟霆好样的,我非让他承认自己犯的罪行不可。”
叶绯儿离开慈云庵,匆匆赶去沈园兴师问罪。
三百五十两,给得这么大方,原来自己就是加害者,怪不得如此乾脆。
“大爷有客人,不方便见叶姑娘。”张任说道。
“我等他。”她现在的怒气可以烧掉一座城池。
然而,她这一等就是一个半时辰,叶绯儿美艳的容颜愈来愈难看,爹娘若在肯定要她别膛这浑水,可她就是忍不住。
终于,沈竟霆走进小抱厅。
“又是你!”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明明做坏事的人是你,为何装作不关己事的样子?”她开门见山地吼道,双手握拳,恨不得往他好看的脸送上一拳,以发泄心底的怒火。
“我做了什么坏事?”他好整以暇地微笑。
“玷污白姑娘的人明明是你!”她怒道。
沈竟霆敛起笑容“这么严重的指控,你有什么证据?含血喷人有失厚道。”
“白姑娘亲口告诉我的,你想赖也赖不掉。”她眉头一拧,突然觉得上天真是爱捉弄人,长得这么好看出色的男人,居然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他冷笑。
“你笑什么?没想到你这么冷血,玷污了白姑娘的身子还笑得出来。”
可惜了上天待他不薄。
“你这个不问青红皂白、不明是非的女人,单凭对方三言两语就定了我的罪?”
“女人多半是弱者,如果不是千真万确的事,谁敢得罪沈家人?”
“你就把我想得这么恶劣?”他一副受伤的模样。
“有钱人哪一个不恶劣?”她武断地道。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真的把我想得太坏了,我要的女人没有不是心甘情愿的,就像我要你,也得你心甘情愿,我从不勉强女人,再美的女人也一样。”
她心跳微乱“少扯到我身上来,我来是为了跟你谈正经事。”
“我是在跟你谈正经事啊!”他认真的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你最好安分点,我不像白姑娘那么好欺侮,我会杀了你。”
“如果你是白可云,我不会这么想得到你。”
他露骨的言语让她完全愣住“你休想!”
“拭目以待。”他早已暗自下定决心。
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令她害怕,可她亦不是省油的灯,死都不轻易认输。
“下辈子吧!也许下辈子你投抬当女人,我投胎做男人,我会考虑收你为妾。”
他哈哈大笑,笑得无法自抑。
“有趣,有趣、真有趣!和你这么好玩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一定不会太无聊。”
“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无赖,我好不好玩、有不有趣,干你何事?”
“当然与我相干罗!将来陪我一生一世的伴侣很可能就是你啊!”他似真似假地道。
“肉麻当有趣!沈竟霆,我告诉你,白姑娘才是你应该好好负责的对象,你这么喜欢辜负女人会有报应的。”
“都说了我并不认识白可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不断地解释自己的清白。
“白姑娘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没有说谎的必要。”
“没有吗?也许她想得到更多的好处,也许她认为沈家人很容易栽赃。”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就是不相信他说的话“限你三天内出面解决白姑娘的事,最少给她一个名分,否则”
“否则怎样?”他好笑地瞅著她。
“闹得你沈家鸡犬不宁。”她撂下狠话。
他啧啧有声地道:“没想到像你这样纤弱的女孩也会有这么刚烈的一面。”
“没错,就是不要惹到我,否则非死即伤。”
说完话后,她转身离去,经过这事,她对有钱人的某些负面看法又更加根深蒂固了。
天泛鱼肚白,透著金光,叶绯儿一向有早起散步的习惯,一日的开始,不论是晴是雨,是冷是热,是寒是暑,是啥风景,都能为她的创作找到灵感。
她走向慈云庵,有些事情她想更确定。
一群比她更早起的人围在通往慈云庵的小径上,空气中弥漫著烟味和烧焦味。
“发生了什么事?”很快的,她有不祥的感觉。
“慈云庵烧了一夜,什么都化为灰烬了。”路人道,边说边叹息。
她骇住,低语道:“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知道,这一带最近很不平静,有少女跳河自尽、有比丘尼上吊自杀,总之完完全全不像佛门净土就是了。”路人感概万千的说。
“住在里头的人是否安全逃了出来?”
“死了三名比丘尼,很惨!”
“有一位寄住在庵里待产的白可云姑娘,是生是死?”
路人摇摇头“我没听说庵里收留了这样的姑娘,你可能得向庵里的住持打听、打听。”
她立即冲向聚集在不远处的比丘尼。
“请问白姑娘是不是也逃出来了?”
年纪较轻的比丘尼答道:“庵里并没有收留姓白的姑娘。”
她愣住。
“不可能啊,我昨天才来找过她的,你是不是不记得了,白可云姑娘,年纪约莫十八、九岁,是个戏子,前阵子才在咱们这里唱过戏的。”
比丘尼摇摇头“没有这样的人,不相信的话,姑娘可以问住持。”
“阿弥陀佛,小徒说的全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一位看得出年纪不小的比丘尼说道。
叶绯儿震惊至极,开朗惯了的她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如此诡异的事,到底谁在说谎?
“住持师父,请您再想一想,白姑娘怀有身孕,因为是在不名誉之下怀有的,所以住在慈云庵里待产,您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住持师父仍旧摇头“没有就是没有,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施主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记错地方?可能吗?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今天竟然人事全非。
“住持师父,是不是有人教你这样说的?”她不得不做出合理的假设。
“没有人教我该说什么或是不该说什么,我就是我,我佛在心,不能自欺欺人。”
叶绋儿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无可奈何地回到蔷薇小筑,没想到人比花麻烦,花虽无言至少单纯。
这时,朱芷珊匆匆来到蔷薇小筑,用一种吃惊至极的语气大嚷道:“不得了了!慈云庵失火了!”
叶绋儿抿紧唇不发一语。
“你怎么了?慈云庵失火了,你一点也不惊讶?”
“我才从慈云庵带著一团疑问回来,庵里的比丘尼全都告诉我慈云庵没有白可云这个人。”
她想破了头,仍是猜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也觉得纳闷,问遏了整座庵里的比丘尼,大夥儿都说白可云没住饼慈云庵。”
叶绯儿理所当然地想到一个人沈竟霆,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烧掉一座尼姑庵之后还能封住比丘尼们的正义之声。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可云的事并不难解决啊,给个名分有这么难吗?又不是非要元配的位置不可,侍妾也很好啊,白可云理应不会过分强求才是。
“绯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有些事想找人求证,慈云庵的大火内情绝不单纯。”
“也是,哪有这么巧的事,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什么也不留,庵里的比丘尼们不可能只顾逃命不救火,任大火将一切烧得精光。”
“白姑娘告诉我玷污她的人是沈竞霆,不是沈家威。”
朱芷珊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沈家大爷不需要强抢民女就会有许多狂蜂浪蝶往他身上黏,那白姑娘虽姿色不错,但也不到天姿国色、沉鱼落雁的地步,所以这是不可能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叶绯儿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我看沈竟霆分明是个登徒子,轻薄话在他嘴里是家常便饭。”
她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话,彻彻底底地将他那个人与轻薄二字联想在一块儿,认定他是个登徒子。
“绯儿,你确定你说的是沈家大爷?”
“自然说的是沈家大爷,不然沈家还有另外一位大爷?”她没好气地道。
“怎么你说的和传闻中的他差这么远?”
“传闻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