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
精制砂糖175克
软质面粉300克
鸡蛋17个
酸橙1只,碎皮待用
…
制作方法:
在一只大碗中放入五个蛋黄、四个全蛋和糖。搅拌使之变稠,再加入两个全蛋;再搅拌,把剩下的鸡蛋每次两个打入碗里。为了准备培罗和柔莎的结婚蛋糕,蒂塔和娜嘉把这份食谱乘十倍,因为吃蛋糕的有一百八十个人,而不是十八个人。所以她们需一百七十个鸡蛋,就是说,她们得在同一天内备好一百七十个鲜鸡蛋。
为了备齐这些鸡蛋,她们一连几个星期都把最好的母鸡下的蛋保存起来。不知从何时起农庄就开始采用这种保存方法,保证人们在整个冬天都能吃到这一营养丰富、不可或缺的食品。八、九月份是保存鸡蛋最好的时节。鸡蛋必须非常新鲜。娜嘉只用当天下的蛋。她把鸡蛋放在一只盛满饲料的木桶里,让蛋自然冷却,然后盖好。这样可以使鸡蛋保鲜几个月。若想让它们保鲜一年以上,可以把鸡蛋装入瓦罐,浇上百分之十的石灰溶液。盖紧盖子使之密封,再把瓦罐置于地窑中,蒂塔和娜嘉用的是第一种方法,因为她们不必将鸡蛋保存太久。她们把盛着保鲜鸡蛋的木桶放在厨房的桌子下。
现在她俩边打蛋边把鸡蛋从桶里取出来。
打蛋的工作需要非凡的力量。蒂塔才打了不到一百个蛋,就已经非常泄气了。要达到一百七十个的目标似乎是不可想像的。
蒂塔打蛋,而娜嘉则打碎蛋壳把鸡蛋加进去。每听到一声清脆的破壳声,蒂塔都会浑身一颤。蛋白让她想起了一个月前阉割的公鸡的睾丸。被阉割的公鸡称为阉鸡。家里决定在培罗和柔莎的婚礼上请客人吃阉鸡,因为这道菜不但味道鲜美,而且预备起来很花功夫,一定会给每个客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刚定下一月十二日的婚期,她们就买了两百只公鸡来阉割催肥。
这个任务落到了蒂塔和娜嘉的肩上。交给娜嘉是因为她有经验,交给蒂塔则是作为对她的惩罚:柔莎订婚那天,她假装头疼没有去参加。
"我不能容忍你不听话,"妈妈艾莲娜告诉她,"我也不会允许你装得像个受害者似地来破坏你姐姐的婚礼。从现在起,你负责所有的准备工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掉眼泪或拉长个脸,听见了没有?"
当蒂塔准备阉割第一只公鸡时,她试着把妈妈的警告铭记在心。阉鸡先要在鸡肚子上切一个口子,伸进手去,把睾丸拉出来。之后缝起伤口,再抹上猪油或鸡油。当蒂塔第一次把手指伸进去抓住鸡的睾丸时,她几乎要晕倒了。她的手不停地颤抖,汗不住地滴下来,胃翻腾得像在狂风中飘荡的凤筝。妈妈艾莲娜咄咄逼人地看着她,问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抖?我们又要有麻烦了是不是?"蒂塔抬起眼来望着妈妈。她想大叫一声,是的,她是遇上麻烦了。当她们把公鸡弄来阉割时,她们错了,她们该把她阉了。至少这样的话,不准她结婚,并逼她把心爱的人让给柔莎还有些道理。妈妈艾莲娜读懂了她的表情,不禁大发雷霆,她劈头给了蒂塔一下耳光,将她打倒在地,打倒在那只死于拙劣手术的公鸡旁。
蒂塔疯狂地打蛋糊,打啊,打啊,彷佛想一次了结她的苦难。她只需要再打两个蛋,蛋糕糊就准备好了。做蛋糕是婚宴预备中的最后一件事,其他事情,包括有二十道菜的正餐和正餐前的开胃食品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有蒂塔,娜嘉和妈妈艾莲娜还在厨房。珍佳,乔楚和柔莎正在对婚纱做最后的修改。娜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起倒数第二个鸡蛋,刚想把它磕在碗里,蒂塔大叫一声"不!",她连忙停手。
蒂塔放下手中的碗,拿起鸡蛋。很清楚的声音,是一只小鸡在蛋壳里"唧唧"地叫。她把蛋拿到耳边。"唧唧"声更加清楚了。妈妈艾莲娜停下手中的活,威严地对蒂塔说:
"怎么啦?你尖叫什么?"
"蛋里有只小鸡!娜嘉当然听不见,但我听见了。"
"小鸡?你疯了?这种鸡蛋怎么孵得出小鸡?"
妈妈艾莲娜跨了两大步,走到蒂塔身边,从她手中夺过鸡蛋,把它磕在碗里。蒂塔紧闭起双眼。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小鸡!"
蒂塔慢慢睁开眼睛。她惊讶地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小鸡,明明只有一个非常新鲜的鸡蛋。
"好好听着,蒂塔。你让我感到不耐烦了,我不会允许你疯疯颠颠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若敢再犯错,我会叫你后悔的。"
蒂塔没法理解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听到的声音到底是因为太疲劳呢,还是出于幻觉。反正当时她最好还是回去接着打蛋,因为她不想惹母亲发火。
最后两个蛋打好之后,把磨碎的柠檬皮打进去,混合物变稠之后,把筛过的面粉一点一点地加进去,同时用木头调羹搅拌直至完全调匀。最后,把黄油涂在平底锅上,加点干面粉,再把蛋糕糊倒进去,烤三十分钟。
三天时间做了二十道不同的菜肴,厨娘娜嘉可是累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等到蛋糕上炉去烤,她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今天蒂塔不像平常一样是个好帮手。她咕咕哝哝地埋怨这埋怨那——在母亲眼皮底下她可不敢,但母亲一离开厨房去休息,她就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娜嘉轻轻地拿走了她的调羹,温柔地拥抱她。
"孩子,现在厨房里只剩下我们俩了,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我不希望他们明天看见你哭。尤其不希望柔莎看见。"
娜嘉让蒂塔不要再搅蛋糊了,因为她发觉蒂塔脆弱的神经已濒临崩溃。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蒂塔的处境,她明智地认为蒂塔不该再干下去了。其实她自己也该歇一歇了。柔莎与娜嘉从来没有亲热过。柔莎从小吃饭就很挑食,有时盘里的饭菜原封不动全剩了下来,有时她又偷偷把东西喂给特基拉吃(特基拉是农庄的狗,普凯的爸爸)。娜嘉对此很生气。而蒂塔正好与姐姐相反,她从不挑食,什么都爱吃,除了妈妈艾莲娜逼她吃糖心鸡蛋。自从娜嘉负责蒂塔的烹饪教育之后,蒂塔不但吃普通的食物,她还吃蜗牛、龙虾、青蛙以及其他一些柔莎想起来就害怕的东西。娜嘉就是从那时开始偏爱蒂塔;姐妹俩一直明争暗斗,现在柔莎马上要与蒂塔心爱的男人结婚了,她们的竞争更是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柔莎不敢肯定,不过她还是怀疑培罗对蒂塔的爱永远不会终结。娜嘉当然与蒂塔站在一起,她想尽力减少蒂塔的痛苦。她用围裙擦干了滚落在蒂塔脸颊上的泪珠,对她说:
"孩子,别哭了,我们得先把蛋糕做好。"
做蛋糕的时间花得比平时要长;因为蒂塔不停地流眼泪,蛋糕糊怎么也稠不起来。
娜嘉与蒂塔抱头痛哭,直到蒂塔再也流不出眼泪。她还在哭,只是没有了眼泪,但据说这样更伤身体;但至少蛋糕糊不会太湿了,然后她们又可以继续下一步,就是做蛋糕的夹心。
夹心原料:杏糊一百五十克
砂糖一百五十克
夹心制作方法:
杏糊掺水后加热至沸腾,然后用面粉筛或马尾筛过滤。如果手头没有这两种筛子,也可用别的粗筛代替。再把过滤完的杏糊放在一个平底的锅里,加糖,并边加热边搅拌,直至杏子酱成形。撤去炉火,让果酱稍微冷却一下,然后涂在已经切开分层的蛋糕的中层。
幸亏娜嘉和蒂塔早在婚礼前一个月就准备了好几坛果酱——有杏子酱、无花果酱、甘薯菠萝酱,所以她们这一天就不必再为做果酱操心了。
她们经常做大量的果酱,就用那个季节时鲜的水果。她们在院子里做果酱,先把又大又深的铜平底锅架在火上,搅拌果酱时还必须用旧衣服把手臂包起来,以免沸腾时冒起的泡泡烫伤她们的皮肤。
蒂塔一打开果酱坛子,杏子的香味就把她带回到做果酱的那个下午。蒂塔从花园里进来,用裙子兜着一大堆水果,因为她忘了带上个篮子。她把裙摆举在前面,径直走进厨房,不料却碰到了培罗。她不由地愣住了,培罗正好出来备马车。那天傧相没有来农庄,到城里去发请柬的工作就落到了培罗头上。蒂塔一看见培罗进了厨房,就连忙藉口要去摘点豆子,慌慌张张地逃开了,忙乱中她用裙子兜着的一些杏子滚到了地上。培罗赶紧过来帮她捡杏子。弯下腰的时候,他看见了蒂塔露在外的秀腿。
为了不让培罗看到自己的腿,蒂塔把裙子放了下来。
这样一来可好,裙子里的杏子尽数砸在培罗脑袋上。
"对不起,培罗。没有砸疼你吧?"
"比起我带给你的伤害,这根本算不了什么。给我机会解释一下我的内心"
"我不需要什么解释。"
"你总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吧。"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是你的海誓山盟都成了谎言,我再也不想听你说了"
蒂塔从厨房逃到了房间里,珍佳和乔楚正在给新婚夜的被单绣花,这是一条雪白的真丝被单,她们正往被单中央绣上美丽的图案。中间的开口是为了露出新娘身体的必须部分以顺利完成房事。能在政局这么动荡的时候买到纯正的法国丝绸,他们真是太幸运了。革命的战火到处蔓延,所以根本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去一趟首都,把柔莎的婚纱和嫁妆衣物都买回来。再说,妈妈艾莲娜也绝不会同意她的任何一个女儿去冒这个险。要不是因为有那个做走私生意的中国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搞到这么好的料子。那个中国人挺狡猾的:在首都做生意时,他同意人们付北方革命军发行的钞票(这种钞票在首都其实是分文不值、不予流通的),当然这样的钱付给他时,价值就要打个折扣。但他把这些钞票带回到北方去购买商品,它们又百分之一百地值钱了。
在北方,他也如法炮制,用低价接受首都发行的钞票,这样革命结束之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百万富翁。但现在重要的是,幸亏有了他,柔莎才能在新婚之夜享用到最舒适、最精美的丝织品。
蒂塔神情恍惚地站在那里,盯着那床雪白的被单。她只盯了几秒钟,但那足以使她视觉紊乱。她不管朝哪里看,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当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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