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仿佛比每天来得要早似的,一雨一睁开眼便旋又闭上,在她的心里满是不愿醒来的念头。可世界依旧以它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太阳光直铺地照人,走进卫生间,温和的水冲下,钟雨想到了程源,旋转一下套在中指的钻环,她的心里不禁苛责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吝啬。将指环从手上拿下,水珠溅在钻石上,闪出的光晶莹耀目,钟雨对着手中的这一景致痴痴地看了会儿,又将指环重新套在手指上。
早餐是自助的,因为妈妈与爸爸早早地便出去了。一个与老友喝茶,一个与牌友喝茶,一样的早茶吃进肚中,却分别相处于不同的空间,这些极小的细节以前不会惹起钟雨的注意,可是现在让她看人眼里心中便开始生出怀疑——自已的父母之间可曾有爱?元凯会是父亲与何等女子的骨血?这么多年钟家与安家一直往来密切,甚至父亲的公司在无人继承的情况下与安氏合并全部交给元凯管理,这些原本看起来自然而然的过程,经过昨晚,如今细细琢磨起来竟都像是在证明着元峰的猜测。
钟雨机械地吞咽着三明治,心中的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电话铃声响了好长时间她才反应过来,拿起话筒,一句娇嗲的“hello”飘进耳中,是妮基塔。钟雨将话筒稍微拿得离耳朵远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习惯妮基塔那娇纵做作的声音“嗨。”她轻声回应。
“听说我的伴娘要走,所以我特地打电话来证实一下,怎么,不想见证我和元凯的幸福时刻?”妮基塔一副挑恤的口吻。
呼口气,钟雨道:“怎么会,我会去见证你们的幸福的。”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出现在婚礼上呢,因为你真的是最好的见证人,你的出现所带来的意义,不论是对元凯、或是对我和对你都非常重大。”装作听不懂她的话似的,钟雨静静地听着,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嫉妒与恨意正在顺着无形的声波露骨地传送“怎么不说话了?我还听说你和朱妍预订了漂亮的伴娘礼服,是不是成心要我出丑啊,你们两个?”
“哪儿有的事。”钟雨试着辩解。
“不过我不在乎了,婚礼之中站在元凯身边的我——新娘妮基塔,那才是最闪光的人物。不是说孕妇是世上最美丽的人吗?”妮基塔格格地笑着,钟雨可以想象得出那种得意时的表情。
“妮基塔,你要保持情绪上的稳定,否则会对孩子不利的,你不要过于激动。”
钟雨听着她的状态实在是担心,可谁知话才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妮基塔“嗷”的一声叫嚷:“不要谈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关心他,钟雨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嫉妒我的孩子吗?你恨不得让他消失,好阻止元凯娶我,你是个巫婆,妖女”不再待她说完,钟雨撂下电话。回首往落地窗外望去,后园的景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色彩鲜明,这是否也像自己的人生——总是站在别处眺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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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妈妈回来时,钟雨正在厨房里鼓捣吃的,她大碟小碗地摆了一桌,妈妈进来见到了,被吓一跳“我的女儿何时转性,不做君子远庖厨了?”
钟雨不理她的调侃,笑着说:“午餐可是相当丰富哦。”
上楼换了身衣服的妈妈敬谢不敏地摆手道:“我可是还与姐妹们有约,你自己享受劳动的成果吧。”
“爸爸会回来吗?”钟雨冲着急急往外走的妈妈问道。
“不知道,你打电话问他吧。”匆匆走远的身影走出草地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自己到老时生活能否安排得这么满呢?钟雨对着远去的车子无声地想。
摆到餐桌的上五颜六色的食物,像是日本料理一样占了无数个碟碗,面对着一个人吃明显显得奢侈的午餐,钟雨笑笑,安然坐下,光是看看就已经饱了的她,此时连筷子也不想动。
上楼冲个澡,她在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想睡觉,整个身心强烈地需要用睡眠来补充和逃避。
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侧身躺下的钟雨怀中抱着软软的枕头,希望沉睡马上降临在她这昏昏沉沉的头脑中。
可是偏就有人不肯放过她,一声声的电话铃响,不肯罢休地仿佛要一直响到有人来接才会停止一样。钟雨紧盯着电话,将抱权压住耳朵,一会儿,铃音停止,四周终于安宁下来。她松开压住耳朵的枕头,睁着双眼望向刚刚还吵个不停的电话,哪里还会有睡意。
十分钟后电话毫无征兆地重又响起,钟雨长臂一伸将电话捞进怀里“你好,我是钟雨。”她的声音没有半点生气。
又是那种娇纵的声音,只是这回多了一丝强挤出来的甜美“我是妮基塔.钟雨,你一定要原谅我刚刚的无礼,你知道的,我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何况现在还怀着孩子,一想到明天的婚礼自己要挺着大肚子出现,我就感到无比的恐惧,哦,钟雨,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没关系的。”钟雨干干地说。她不知道妮基塔会有何目的,却知道此时的这一番话绝对不是单纯的善意道歉。
“你不跟我计较就好。我现在在元凯的办公室里,他刚刚,哎哟哎哟”话未说完的妮基塔忽然发出痛楚的轻呼。“怎么了?怎么了?”钟雨被她的痛呼惊得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是阵痛,不不要紧的,哎哟哎哟”
妮基塔痛苦的叫声一下下传进钟雨的耳朵,听得钟雨心惊肉跳“元凯在你身边吗?妮基塔,你快放下电话,大声叫人来。”
“哦,哎呀,痛死我了。”大声呼痛的妮基塔就是不肯放下电话“钟、钟雨,他们全都去开会了,元凯、元凯和他的秘、秘书都不在,这一层楼里,恐怕、恐怕只有我一个人,钟雨,钟、钟雨,你快来,我,我要痛死了,哎哟”
钟雨迭声地答好,放下电话后,她飞奔着跑下楼,一路狂飚,平素二十分钟的路程竟用了不到十四分钟,电梯停下后,急得脸色煞白的钟雨跑着冲进了元凯的办公室,可除了坐在椅子后面被她的出现惊呆了的元凯,整间屋子里哪里有妮基塔的身影。
“妮基塔,怎么样了?”钟雨将手抚上心脏的位置“送医院了吗?”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
“妮基塔?她应该在她的婚礼策划人那里。”坐在椅子里的元凯站起来走到钟雨身边,还有一些距离时,他立定站住,只用一双眼关怀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她“倒是你,怎么了?为什么跑得这么急?”
钟雨往后一步靠在门边的墙上,妮基塔让自己跑到元凯的办公室里,又是安的什么心?设定了什么样的计谋?平息了不够气的喘息,钟雨开口问一直站在不远处瞅着自己的元凯;“你刚开完会吗?”她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没有,今天上午没有会议,我刚刚从策划部上来。”元凯回答她的发问。
“那,你的秘书呢,刚刚我冲进来时怎么没见她阻止我。”
元凯皱眉接受着钟雨的询问“她才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这个时间应该是去餐厅吃饭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元凯追问着听了自己的回答后显得更加虚弱沮丧的钟雨。
“没什么,”她咧咧嘴,说“你的新娘在和我开玩笑。”
听了钟雨的这句话后不再追问的元凯,心中一片了然,一向善良的钟雨定是又被妮基塔的鬼伎俩骗了。他望着相隔不远一脸沮丧的钟雨,她那因奔跑而显得红润的面庞上一双美目流光转盼,元凯抑制不住心内的澎湃,慢慢向她靠近,手指似不听使一地轻轻抚上她敞开的衣领,钟雨低下的目光跟随着他手的方向看见,在自己露出的胸前,有一点暗暗的吻痕被他的手指轻轻覆上,那晚的激情记忆重又涌入脑海,而眼下肌肤的这一点点碰触,重新带给两人那被烈焰灼烧的感觉,静静的空间里只听见被彼此深深压抑的喘息。
“不!”钟雨无力地摇开头,她的声音震醒了站在她对面的元凯,他把手缓缓拿下,转动的喉节却发不出声音。
“昨晚,元峰给我讲了一个他的猜测。”钟雨艰难地说出,她看见听到自己的话后,元凯脸上的表情由震惊渐渐转成痛苦的扭曲,不忍见他如此,轻轻走到他的跟前,钟雨将冰凉的手伸向他的面颊,柔柔地为他舒展,没有躲闪的元凯抬起胳膊,将自己的温热大手覆上钟雨冰凉的手,两个依靠在一起的人,此时此刻,在他们心底里流淌的是剔除痛苦过后的神秘哀伤。
“去作那个鉴定,好不好?”钟雨将头埋进元凯的胸膛,那里有她最最不舍的温暖气息。半晌无语的元凯缓缓推开她默然地摇头,四周的寂静吞噬掉钟雨柔弱的请求。
“元凯,元凯,元凯!”钟雨如同呼救般轻喊着元凯的名车,未来是一片黑暗,她看不到一丝光亮与希望,只有眼下口中呼喊的这个名字能带给她暂时的勇气与力量“和我在一起好吗?”
“不。”似是被钟雨这一句话刺痛的元凯用力地推开她,毫无准备的钟雨被他巨大的力气一下推倒在地,泪流下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看到眼前那个自己最爱的人眉心间流露出经过忍耐却再也忍耐不下去的强烈痛楚。
“你走,走开,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禽兽!”元凯踉跄着脚步走向窗户的位置,他背对着倒在地上的钟雨大声地怒吼。在他狂暴的喊叫声里,钟雨将手捂上泪流不绝的脸,开门狂奔出分,天空应时地飘起了雨,奔跑在雨中,尖锐的痛楚纠缠得她大口喘息,雨淋湿了身子,淋湿了头发,却浇不灭她心头像燎原野火般泛滥的痛苦。
而跌坐在椅子里的安元凯疲惫得像刚刚经过一场战争。
“吵死了,你在和谁吵架呀,元凯?”角落里休息室的那扇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挺着大大肚子的妮基塔故作才刚醒来的样子,她飞散的头发和身上未曾整理的衣服褶皱,看在元凯眼内,除了厌恶之外再无别的含义。这个女人把钟雨骗到这儿来,却又隐而不现,能打什么好主意。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安元凯你这个混蛋!”妮基塔发怒的声音空空地响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她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音。早已习惯于此的她自顾自地格格笑出声来,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和她缠绵吧,过了今晚,你就休想再见她。看见我这大大的肚子了吗?重新变平也会很快的哟。”妮基塔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面上的笑容俺不住眼中的凶狠,一个疯狂女子会做出怎样疯狂的行为,这是安元凯和她自己心里都清楚的事实。可是此时的元凯再也无力说些什么,哪怕是对她冷嘲热讽,刚刚已耗尽了心力的他,一想到被自己推倒在地的钟雨,心中便袭上一阵抽搐的痛意。
发地完的妮基塔拽拽身上肥大的孕妇裙,拎着手中的皮包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离去。
心中耐心殆尽的安元凯颓然地将头磕向硬硬的书桌角,生活究竟跟他开了一个怎样的滑稽玩笑?事事不拘小节的自己八年前为何在那一件事上偏偏地动了细密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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