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向南也想安定下来,前途未知,实在不好说。这个女人虽然不经事,但至少是真对自己好。隔三差五送东西,给他洗衣服,收拾屋子。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就顺理成章成家了。
当时叶翠芬娘家也没反对,云向南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就自然而然结婚了。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云向南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快。叶翠芬毕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丈夫确非池中之物。父亲的事情很快得到周旋,虽然不再上台,过起了告老还乡的清闲日子,但是临走还给儿子帮衬了一把。
有文化,有见识,关键是还有人脉的云向南很快到县里任职了。女人的娘家都很欣慰,自认找到了靠山。叶翠芬那时正好怀孕,丈夫如日中天,自然喜上眉梢。行事便招摇了。
人是不能招摇的。连喜悦也不能。
同床异梦的日子是难过的。结婚初,他的疏淡可以归于陌生抑或羞涩。久了,味道就变了。冷淡的丈夫,清冷的家庭,有意的疏远,放任的态度,一切都让叶翠芬难受。她天真的以为,只要生下孩子就能得到丈夫的关怀。纵然不甘不愿,她尽力忍受了。
生的是个儿子,她自感争气。可是现实就是惨烈的。丈夫给孩子取名叫“云错”,这么昭然的示意让人寒透了心。
登记的时候叶翠芬怎么也不肯,甚至跟云向南演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剧。那个男人冷静的回答,如果不愿意乖乖过日子,不愿意闭上嘴巴安分守己,那么受苦的不仅是她。
她无法相信他的绝情,可是她必须要对孩子负责。
他自认给她安逸的生活便对得起她曾付出的一切。爱情,于他们之间无存在的可能性。
温情破碎,恨意渐生。叶翠芬的脾性走上了冷淡。云错从出生就知道自己是个错误。可是他不恨谁,不管是母亲的脾气,还是父亲的疏远。
只是一个家而已。而这个所谓的家,并不是实质意义上的,云错懂的。
他只喜欢在外婆家,那里才有真正的关怀和爱。
清冽的溪流,灿烂的晚霞,牧歌短笛,诗情画意早在老人离世时便彻底与云错挥手告别了。懂得痛苦的滋味,云错骨子里便有了些微从容的气质了。
云向南毕竟是有理想的男人,一个毫无见识的妻子是个拖累,阻碍了他的发展。省长的外甥女就不同了。最重要的是人家不介意他成过家。
叶翠芬是个性格强悍的女人。他可以不爱,但不能伤害。最后的尊严,叶翠芬给自己留下。携着幼子离开,这城市毕竟太冷漠。
空余一个伶仃的背影,男人终是有几分愧疚的。但事到如今,已停不下手了。
你不在的地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座空城。
这个城市待不下去了,云错也愿意跟着母亲回小镇上过安宁的日子。
叶翠芬不是会抒情的女人,也不靠眼泪冲刷屈辱。恨便恨了,日子终究要过下去。
二十多年,母亲成了劳作的机器。不停忙碌,永无休止。她在每日繁重的体力活中检省走过的一路,发现了这真实一个可笑的错误。
辛酸,哪是泪能冲刷的?
云错深深知道这个外表强悍的女人内心的脆弱。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这世间如此大的悲哀,她在默默承受,还要鄙夷自己所受的折磨。
爱,得不到认可,总算是最大的苦处了。
云错因此也怕了,他从母亲身上看到了不被接受的爱情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甚至那么委屈!
城里依旧繁华,车水马龙。公车在身后呼啸而过,扬起的烟尘被隔绝在视线。一眼望去,目光中只剩那魁伟的建筑。
喉间传来些微的窒息感,云错长呼了口气,信步走去。迷茫的酸涩溢满了胸腔。血缘,竟是如此不堪?
“您好,我找云书记!”云错径自走到门卫处。
身穿制服的男子透过厚厚的镜片斜瞟了一眼云错,漫不经心说道,“你是什么人啊?”
听得出来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云错笑笑。门卫都换人了,官场之中,沉浮又有谁做得了主。不知那人是否仍稳居高位,冷静如常。
“我姓云。”
云错直视着那人,眸光闪着几分深沉,语调不卑不亢。这暧昧不明的话中隐含着某些深沉的意味,那人自是听了出来。
“哦,哦,那你稍等一下。”
依稀记得这里的布局,虽然很少来,但云错还是留有印象的。肃穆的红砖缩影了岁月的痕迹。某个台阶的某处,零落了几片阶沿。
他终是不愿去他的家。那毕竟不是云错的家。多年来,自己成为名义上的儿子,只不过是个伸手要钱的人。想想都觉得凄凉了。
只是这些年他在钱上倒从不吝啬。他答应过她的,一直到孩子工作,他会一直支持云错。
阳光热烈,红砖威严。这里肃穆的气氛多年未变。虽然时光静好,他却厌恶这样的会面。一切冷淡如水,心境无波之后便再不起风浪。母亲如是,他于这事上也倦怠许久了。
他老了,鬓发都染雪了,眼下松松垮垮。云错像看个陌生人那样看着他,不过大半年没见,他的变化挺大。心微微颤抖起来。他终是痛的,那人毕竟叫做父亲。
他一直很想问问究竟当初怎会作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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