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个慌张逃命的弱质女流。耿照一怔,转念会意:“她按套路使了一遍,招式到头啦!”身体反应比心思更快,左手食、中二指往剑脊一弹,嗡嗡震颤不绝于耳,少女剑势荡开,踉跄欲倒,长剑竟未脱手。
“修为不差!”耿照吃惊之余,不禁暗暗喝采,见她中路空门大开,本欲出掌将她制服,谁知少女昂着一双乳鸽似的椒乳,将衣襟撑得鼓胀胀的,娇喘细细,不住起伏,哪有落手的地方?
灵机一动,扯下袍外破烂的长衣卷住长剑,将她连人带剑往阶下拖!少女的惊慌全写在脸上,明明是一般的眉目,与方才廊间判若两人,非但不见刚冷,反倒慌张得可爱,仿佛一头没命乱跑的兔子。
这下她再也握不住剑,松手时失声惊叫,一屁股跌坐在阶顶平台上,摸着剑鞘抓在胸前,已无先前的严谨法度。楼上一人道:“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口气颇为不善,清脆动听的喉音却是耿照所熟悉的,正是方才被少女称为“主人”的那名年轻女子。
他心念一动:“擒贼先擒王!”攀着扶手翻上另一重梯回,瘫坐在两折楼梯衔接平台的少女反落在他下方。少女瞪大了眼睛,想起“主人”还在阁楼上,手持剑鞘又要攻来。
耿照“哗啦”一脚踩断了三阶梯板,裂木飞溅,迫得她抱头躲避。他纵身跃上楼顶,那阁楼甚至宽阔,镜台妆奁等无一不备,居中以玉扇屏风围着一张金碧辉煌的锦榻,榻边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高如一名成人,与寻常的水磨铜镜不同,那镜子不但泛着水银的光滑,也比晕黄的铜镜镜面明亮清晰得多。
榻上的景况被玉屏风遮去大半,只能由镜中倒影窥得一二,只见镜中一名半裸少女,头戴金丝嵌成、饰满珠贝宝石的凤冠,身前虚掩着一袭大红真丝缎袍,那袍子云肩广袖,裙常曳地,以金线绣满凤纹,正是皇后所用的礼服。
镜中少女拿大红礼服往身上比划,如象牙般白皙细润的裸背透出屏风间隙,美得令人摒息。她听见楼梯间的骚动,随手以礼服掩胸,转头怒斥:“你们俩拆房子么?作死的丫头--”赫见来的是一名浓眉大眼、面色阴沉的黝黑少年,俏脸生寒,不觉微微后退,抿嘴笑道:“叔叔说有刺客,我还不信,原来真的有。”
耿照听得皱眉,沉声道:“皇后娘娘呢?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镜中少女的容貌绝不超过十八岁,不可能是袁皇后。她敢在皇后的寝居试皇后的衣裳,若非控制了皇后娘娘的行动,便是皇后根本不在这里。
皇后不在,那那姐姐呢?一想起横疏影,他胸口热血上涌,伸手拉倒玉屏风“砰”的一声闷响,无数摔碎的玉颗满地弹跳,沙般滚入楼板缝隙间。
榻上果然空空如也,既无被捆绑受制的袁皇后,自也不见横疏影的踪迹,只有少女褪下的衣裙肚兜散在睡得凌乱的被褥上,外衣无不是精绣锦缎、形制华美,显是皇后之物,只有绣着彩蝶的粉色肚兜充满少女气息,该是她原来便穿在身上的。
她转过身来,明媚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菱儿也似的姣美唇际抿着一抹蔑笑,比起那楼梯间的小宫女,竟是丝毫不显慌乱。这名少女生得极美,方才的小宫女虽也是美人胚子一名,与之相比却不禁失色。
她以金线红袍掩住裸体,从枕下取出一柄剑来,剑鞘上的乳白不似漆涂,滑亮细腻,底下隐隐透出冰裂痕迹,竟似瓷器中名贵的青瓷冰裂釉一般,与剑上的嵌金雕饰相互融合辉映。
单论华贵富丽,怕只有任逐流的佩剑能与之相比。耿照出身低下,不知这种自海外传来的装饰工法名唤“珐琅”乃是在雕錾出凹凸花纹的金属胎上涂上釉料,再入窑烧制而成,按工法不同又能区分掐丝珐琅、嵌胎珐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