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抱肚裹出一把又细又薄、玉牙儿版似的窄腰,比起女子装束,武服更凸显出酥桃般的两枚玲珑玉乳,一看便知是一名清艳的美人。
上回是雪肤腴乳的宝宝锦儿,这一次,则换成了窈窕如玉的弦子耿照无法向她解释,为何每次相逢时自己身边总有着风情殊异的各色佳丽,但更糟的是染红霞并没有问。
她只是默默转头,死了心似的怔望着栏外的碧波柳条,明眸里空洞洞地回映着寥落。他应该上前与她说说话的,双脚却像浇铜铸铁般动也不动。再回神时,伙计已导引二人入座,与栏畔的雅座间还隔了几张桌子,要想起身招呼,反倒更不自然。
耿照胡乱要了茶水点心,目光频往雅座投去。他不说话,弦子也不说话,双手捧着茶盅静静坐在一旁,秀眉微蹙,似正思考着“不能吃东西”与“可以喝茶”之间的差异。
其时早市方过,店里没什么人,就只有这两桌,静得声息可闻,偏又不是能够随意开口攀谈的距离。
染红霞提起昆吾剑,自腰里摸出铜钱欲付茶资,才发现耿、弦所据的桌子正横在雅座与店门间,若要离开,势必得从他俩身畔走过。犹豫半晌,又轻轻放落剑鞘,单手支颐,转头眺望水面。时间在桌椅间静静流淌,却比她们想象得都慢。
耿照望着她乌黑浓密、缎子一般的及腰长发,只盼她忽然转过头来,两人四目交会,不定便有开口的契机。只是他的念头有多长,凭栏怔望的红衣丽人就让他等了多长,这小小的痴念始终难以如愿。
怔然之间,远处忽起骚动,人声尚未到店门口,先天胎息已有感应,耿照耳朵微动,狼一般望向门外,随即弦子亦觉有异。
只比他慢得些许,染红霞也回过头,两人仍未照面。一群身着赭衣劲装的彪形大汉追打着一名乞儿,犹如猫群戏鼠,不时你推一下、我踹一脚的,打得那小乞儿抱头鼠窜,哀声不绝。
大白天里当街恃众凌寡的,简直是目无王法了,耿照正要出去探个究竟,伙计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低道:“这位客倌!别忙,您坐会儿。这帮凶神恶煞惹不起啊,您知道是什么来头?”
耿照浓眉一轩:“什么来头?”伙计压低嗓音,唯恐被人听见。“是赤炼堂雷家的人哪!这越浦内外百工行当,他们插手了起码一半儿。出得城门脚一沾水,那是通通都归他们管啦。惹不起啊!”耿照皱眉道:“不说越浦之内尚有城尹,出得越浦,东海还有经略使迟大人、镇东将军府慕容将军,遑论朝廷天子,怎能如此猖狂!赤炼堂乃东海七大门派之一,当为武林表率,光天化日欺男霸女的,必也是帮中不肖。”伙计只差没厥过去。
“客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从小人懂事以来就这样了。您瞧那个被打的名叫崔滟月,他爹崔静照人称“林泉先生”是越浦有名的读书人,在南津有座很有名的祖宅叫“焦岸亭”的,既有学问又有风骨,只因开罪了赤炼堂,还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见耿照目光一凛、捏着拳头便要出去,赶紧拦住:“哎呀哎呀,您别忙,打不死他的。这位崔五公子可厉害啦,就小人所见,这半年来他给赤炼堂的人打折手脚、扔进江中,绝不下五次,过得个把月便又活转过来,照样当街挨打。您别担心,打不死他的。”
耿照忽然想起了阿傻。莫说岳宸风,便以杀、摄二奴的本领,一百个阿傻也死绝了,但他们却故意留着他一条命,恣意欺凌折磨
这是种纯然的恶意,不比野兽食人,绝不能被原谅。他攒紧拳头一跃而出,足尖点地,下一瞬已钻进人团,砰砰几声,七八条大汉如空筛甩水般倒摔出去。耿照将那“崔五公子”往身后一拽,沉声道:“退后些,我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