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之中,仿佛行走在黑暗的世界之中,可奇怪的是,本应恐惧黑暗的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项本能一样。
或者说......
在感受到过更加难以接受的痛苦之后,相比那来说,这黑暗,对于她来说仅仅就是一个没有光亮的环境而已。
如果什么都不再拥有,还能再害怕什么呢?
生命通过接在身上密密麻麻的感应线,换算成冰冷的机械滴滴滴的声音,刺鼻的消毒药水气味在渐渐在复苏的嗅觉里也慢慢复苏。
耳旁似乎一直有一个人在看着她,一如当初睡着之后站在床边的人影,眸光寂静,沉默似水,在灼热表露着情感,但是这情感她却从来没看懂过。
可是每一次望见这情绪,她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手抓住了一样,攥着的手在缓缓的收紧,就如同她渐渐陷进这一处深渊一般。
缓缓转动这嘴幽深旋涡的眼眸忽然消失,与此同时,代替它的是轻微的啰里啰嗦的话语,仿佛有一个一直在对她说着什么话一样。
那声音有着轻微的鼻音,她笑了笑,只是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沉睡了好几天的肌肉此刻她根本就无法控制,笑,只是一个平静的字眼而已。
这絮絮叨叨的声音她很熟悉,熟悉到不会误会这轻微的鼻音是在哭泣,而是这个正在说话的人,天生就是这种声线而已。
身体早就康复了一般,只是感官在继续睡着而已,此刻随着模糊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的过程里,所有的器官敏感度在在渐渐恢复着。
她听着想起来一句就说一句的声音,动了动在被子下的手指,力气渐渐回到她的身上。
但是却依旧处于十分的虚弱之中。
没有人看到她的动弹,轻柔的声音还在飘着,那个人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用一种十分得意的声音在对她说着什么。
她们两个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不用睁开眼睛来看,云染卿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怎样的表情。
终于可以调动肌肉,寂静如水的眼睛缓缓睁开,同时话语从唇间落地,惊得那个坐在床边的女孩忘记了手里的动作。
“抢?你不应该喂我吃的吗?”
金属汤匙落地的声音清脆,安乐乐的手停在半空之中,嘴巴微张,似乎刚刚要吃东西的样子,但是她忘记了这件事情,只顾着看着那双睁开的眼睛。
里面柔和的微光。
她圆框黑色眼镜后面的大眼仿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确定眼前的黑白分明的秋波不是她几次以来的幻觉之后。
红润的嘴唇闭起,微微颤抖,厚厚的镜片之后的眼睛在一瞬间储满了液体,弥漫在这眼中,颤抖的嘴唇一瘪。
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心我的汤。”
云染卿眼中笑意盈盈,但是同样不由的湿润了,她看着安乐乐掉眼泪,然后毫无怜悯之心的提醒道。
“就知道觊觎婆婆的汤,你个吃货!”安乐乐被这话一激眼睛里面的眼泪都不想掉下来了,摆出凶巴巴的眼神狠狠瞪了她这个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说话声音沙哑的好友身上。
但是醒来就好,这是好事,确实不应该哭的,安乐乐把手里瓷碗放回配套的白色保温盒里。
也不理云染卿,自顾自摘下了眼睛,摸着抽出几张纸巾狠狠的把眼泪擦干。
好像这“凶巴巴”的动作可以让眼泪收回去一样。
这样的动作引得云染卿不由笑了起来。
“就因为是婆婆的汤在觊觎啊,你做的我一定不会多看一眼。”云染卿视线落在安乐乐的脸上。
原本有着一些婴儿肥的苹果脸蛋此刻已经没有了那可爱的柔光,虽然依然圆润但是看起来,却没有以前看的顺眼了啊!
云染卿眯着眼睛笑着,嘴角勾着浅浅的梨涡,但是心里却不由叹息了一声。
“胡说!我的泡面汤底天下一绝,你想喝还喝不到呢!”安乐乐皱着眉头,把眼泪擦干,眯起眼睛,对着光看了一下自己的镜片,然后戴上,像是觉得云染卿不懂欣赏她做的汤(底)一样,深深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