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家的这句话一直回绕在邓绥的耳边,挥之不去。到了晚上竟然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红玉在外间听她翻来翻去,便挑帘子走进来,果见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那里发着呆。
红玉急忙走上前为她披了件衣服,“娘娘,怎么睡不着了?”
邓绥一抬眼便看见对面案上摆着的那盆黄牡丹,正绽放着最灿烂的芳华,“这盆牡丹花?”
“听绿荷说是日间长秋宫玉萧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精心培育的牡丹之王。”
邓绥心下骇然,“这花收不得啊。”
“娘娘,您是在害怕什么?这后宫之主本来就是娘娘的,要不是娘娘您让给她,她凭什么能领导后宫。”
邓绥勃然大怒,“红玉,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嘛。”
红玉跟她那么多年,哪见过她发脾气,“娘娘,红玉以后再也不说了。”
邓绥面色这才缓和过来,“今晚这些话出了这个屋再也不能出去说了。咱们不争不抢已经被人妒忌,柔儿也已经在防备咱们,看咱们的眼神已经不同于往常。”
红玉再也不敢出声,只是将火炉中的炭火拨旺,时不时抬头看看邓绥。
屋内一片静寂,邓绥陷入沉思中,白天在东观藏书阁与曹大家的一番对话的又重新浮现在脑海。
“以娘娘的资质天赋,如果不进宫,必定会成就一番文史大业。娘娘如果不进宮,可以专心致志地填词作赋,明经修史,假以时日,必能名满天下,垂之竹帛;但现在娘娘进宫做了贵人,就不能把心思用在这上面了,而要着眼于天下大事。”
“天下大事是陛下操心的事,与学生有什么相干?”
“娘娘说的没错,但娘娘身为陛下宠爱的妃子,难道没有责任辅佐陛下成为一代明君吗?庶人尚知妻不贤,家不旺,家有贤妻,家道兴旺,大汉朝就是一个大家,陛下是一家之主,娘娘就是贤内助呀。”
“要是真如老师所言,贤内助也理应是皇后才对。”
“可在民妇看来,以当今皇后的胸襟和才德,担负不了这副重任,满宫之中,只有娘娘担得了这副重任。”
“老师的话学生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学生只想做一个老实本份的后宫女人,在皇上烦闷的时候,能博皇上开心一笑就知足了。”
“天命如此,只怕由不得娘娘。”
“学生越听越糊涂了。”
“以娘娘的聪慧,不会听不懂我的意思,只是娘娘不想懂罢了。”
……
“红玉,去把窗子开了透透气,屋子里太闷热了。”邓绥不觉有些头疼,揉了揉额头,“天气已经暖和了,这火炉子该撤了。”
“娘娘,晚上还是有些凉,陛下特意叮嘱咱们宫里多烧几天。”
当夜,邓绥便又命红玉搬了些竹简过来,看了一会便趴在案上睡着了,红玉小心翼翼给她披了件衣服怕她着凉,自己在一边守着。
第二天早上,邓绥一双眼睛底下已经一片乌青,头倒是已经不再疼了。红玉伺候着洗漱完,喝了点粥,这边郑众已经过来传旨。
今日天气暖和,御花园百花盛开,蜂飞蝶舞,春色满园,刘肇邀各宫娘娘一起赏花。
邓绥本不想去,但刘肇特意交代一定要请到邓贵人,邓绥不好推辞,只好换了衣服,带了红玉一起来到御花园。
皇后娘娘和各宫几位娘娘正围着刘肇在长廊处观看水中的锦鲤,见邓绥过来,不待她行礼,刘肇便一把将她拉到身边,隔在了他和阴柔的中间。
阴柔本站在刘肇的身边,被邓绥突然间插入,脸上瞬间有些怒意,但片刻消失殆尽,还是被眼尖的耿惜发现,冲身边的任嫱互换了个眼神。
邓绥不好意思的冲阴柔笑笑,阴柔不在意的回之以微笑。
刘肇哪知道他这个举动一时间竟惹得几个娘娘那么多心思,指着水中成群的锦鲤让邓绥观看。
早有小宦官拿来鱼食,众人各拿了一点向水中投去,那锦鲤便成群结队的争抢,引得众位娘娘喜笑颜开。
刘肇抬头猛看见邓绥灿烂的笑容,顿觉身边有她无比幸福,眉头舒展,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却又发现她眼底下的青痕,心疼地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细语:“是不是想朕想的失眠了?”
邓绥耳根子一红,四周看了看,幸好那些个娘娘各自凑成堆正在看锦鲤,没有一个注意他们这边的动作,于是从刘肇怀中往外挣了挣,嗔怪道:“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刘肇好像故意逗她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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